深秋的风卷着魔域特有的沉木香，在殿宇间打着旋儿。苏念的肚子愈发沉重，夜里翻身都需得夜渊小心翼翼地搀扶，可她指尖描摹剑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009偶尔会调出冰窟的三维模拟图，她便借着夜渊处理军务的间隙，一遍遍记着那些交错的冰棱方位，连哪处冰壁后藏着暗河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几日胎动得厉害，许是知道要给爹爹帮忙了。”苏念靠在软榻上，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被踢得微微起伏，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
夜渊刚批阅完魔将送来的布防图，闻言便快步走过来，掌心轻轻覆上去。小家伙们像是认得出他的气息，原本活跃的动作忽然变得轻柔，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那微弱却鲜活的力量。他喉结微动，低声道：“别累着他们。”
苏念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他们在说‘爹爹加油’呢。”
他失笑，俯身吻去她眼角的细纹——那是怀孕后才添的，却比世间任何华饰都让他心动。“该加油的是我。”他轻声道，“昨日已遣人在清玄殿外的镇子上置了宅院，离得近，又不易引人注意。”
苏念点头，指尖却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总怕有疏漏，怕那冰窟比想象中更危险，更怕墨尘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夜渊看穿她的不安，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旋：“我已让影卫试过，清玄殿的结界对魔气感应虽敏，却能以秘法暂时遮掩。至于冰窟……”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那是我当年修行之地，闭着眼都能走。”
可那也是墨尘囚禁过他、抽走他仙骨的地方。苏念想起他偶尔在梦中蹙起的眉，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衣襟里：“等讨回公道，我们就把那冰窟拆了，种满星花。”
“好。”夜渊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有些发哑。
夜渊的靴底碾过青石的轻响刚消失在回廊尽头，锦帐后的苏念便猛地掀开半掩的被角。隆起的小腹在松垮的寝衣下显出沉甸甸的弧度，她一手撑着软榻扶手，一手护着肚子，费了些力气才坐直身子。
胎里的两个小家伙像是被这动静惊扰，轻轻踢了踢她的掌心，那微弱却鲜活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暖，随即又被更深的焦灼覆盖。
殿外的风裹着星花的落瓣扑在雕花窗棂上，簌簌声混着远处魔侍巡逻的脚步声，织成一张天然的声障。苏念侧耳听了听，确认夜渊的气息已彻底消失在殿宇范围，才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那些细碎响动里：“009，在吗？”
“宿主，我在。”系统的机械音准时在脑海中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苏念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她下意识攥紧了袖口，素色的锦缎被指节捏出深深的褶皱，指腹下的布料都被攥得发皱。孕后期本就容易乏力，可此刻她眼底却亮得惊人，那点执拗的光像极了魔域深处不灭的地火，烧得她心口发烫：“有没有……有没有能暂时隐去肚子的东西？”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加重了语气，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小腹，声音里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持：“必须是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的那种，一点风险都不能有，而且不能让宝宝耽误我的行动！”
夜渊总说冰窟是他闭着眼都能走的地方，可她忘不了他昨夜整理观礼名册时，指尖在“清玄殿禁地”几个字上停留的瞬间，那一闪而过的阴鸷。她更清楚，那把本命剑不仅是铁证，更是能让他恢复仙骨灵力的关键——墨尘经营百年，怎会不防着他？
与其坐在这里等消息，不如她先去闯一闯。夜渊的目光都落在她和孩子身上，难免会有疏漏，可墨尘未必会留意她这个“不起眼的修士夫人”。只要能把剑拿到手，哪怕事后被夜渊责骂，她也认了。
苏念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眼底的光愈发坚定，只等系统的答复。窗外的星花落瓣还在不断扑打着窗棂，像是在为她这隐秘的决心伴奏。
她知道夜渊绝不会同意她此刻去清玄殿，可越是临近飞升大典，她心里那股不安就越是汹涌。夜渊总说冰窟是他熟悉的地方，可那毕竟是墨尘经营了百年的禁地，谁知道会不会有新的陷阱？他一心想护着她和孩子，可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闯险？
与其坐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先一步把那本命剑取出来。有了剑作为铁证，又能助他恢复灵力，哪怕到时候她露了破绽，至少能让他少些掣肘。
“正在检索符合要求的道具……检索到“敛形玉符”，可暂时隐匿身形特征，包括孕相，持续六个时辰。玉符灵力温和，仅作用于宿主肉身形态，对胎儿无任何损伤。”009的声音顿了顿，“兑换需消耗一千积分，宿主要兑换吗？”
“一千积分？”苏念微怔，笑了笑，一千积分对于自己来说不算什么。
可她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兑换。”
“积分扣除成功，宿主剩余积分2100分，“敛形玉符”已存入系统空间，宿主可随时取出使用。”
苏念只觉掌心一热，一枚温润的白玉符已悄然躺在那里，触手微凉，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隐隐有流光转动。她将玉符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