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呼噜声像涨潮的浪，一层叠着一层。队员们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有的靠在岩壁上，有的蜷缩在战术背包旁，连最警惕的岗哨都靠在洞口，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 连续 48 小时未眠的疲惫，早把 “保持警惕” 的准则压到了最底层。
林天靠在山洞内侧的墙根上，后背贴着冰凉的岩石，却没觉得冷。赵凯在他左边，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睡着了，屏幕暗着，只有应急程序的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李默在他右边，把战术围巾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自己则攥着半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却还在强撑着看急救包。
“你也睡会儿，我帮你看着。” 林天哑着嗓子说，指尖碰了碰李默的胳膊，她的手凉得像冰。
李默摇摇头，却没说话，只是把压缩饼干往他手里塞了塞。林天没接，反而把膝盖上的战术围巾拉起来，盖在她的肩上：“我不困，你眯五分钟，到点我叫你。”
话刚说完，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刚才陈锋给的咖啡因片效力已经过了，头晕的感觉又涌上来，眼前的岩壁渐渐模糊，耳边的呼噜声也变得遥远。他想再撑一会儿，想摸出护腕里的红白鞋带醒醒神，可手指刚碰到布料，就没了力气，头一歪，靠在墙根上，瞬间坠入了梦乡。
这是个极其短暂却格外温暖的梦。
梦里没有冰冷的泥水潭，没有沉重的圆木，也没有催泪弹的呛人烟雾。他坐在爷爷家的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手里的白瓷碗上 —— 碗里是苏小雨做的蛋炒饭，金黄的鸡蛋裹着米粒，还撒了他爱吃的小葱花，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小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个刚洗好的苹果，笑着递过来，“爷爷说你训练辛苦，特意让我多放了点肉丁。”
爷爷也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老花镜，正在看他寄回去的预备营照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小天现在能扛事了，比爷爷当年强。”
不远处，赵凯正蹲在院子里调试他的新程序，笔记本电脑旁放着一大袋巧克力压缩饼干，冲他喊：“林天！等会儿咱们去打游戏，我新学了个战术，肯定赢！” 李默则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小本子，正在画新的枫叶贴纸，抬头冲他挥了挥：“给你留了最红的一张！”
梦里的阳光暖得像要渗进骨头里，蛋炒饭的香味在舌尖散开，身边的人都笑着，没有疲惫，没有淘汰，只有踏实的幸福。林天甚至能感觉到爷爷拍在他肩上的手，温暖而有力，苏小雨递来的苹果，带着甜甜的汁水……
“林天！醒醒！到时间了！”
突然，赵凯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在耳边。林天猛地睁开眼，山洞里的寒意瞬间裹住他，刚才梦里的阳光、香气、笑声全都消失了 —— 眼前还是冰冷的岩壁，耳边还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李默正靠在他肩上，也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战术表，指针只走了五分钟。
就五分钟？
林天愣了愣，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一样，之前的疲惫、头晕、饥饿，好像都被这五分钟的梦冲淡了不少。他摸了摸嘴角，好像还残留着蛋炒饭的香味，护腕里的红白鞋带贴着皮肤，带着梦里爷爷手心的温度。
“别吵，让李默再睡会儿。” 林天轻轻拍了拍赵凯的胳膊，声音放得很轻。赵凯点点头，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屏幕光吵醒李默。
洞口传来教官的哨声，短暂的休整时间结束了。队员们揉着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茫，却比刚才多了点精神 —— 哪怕只有几分钟，哪怕只是打个盹，对此刻的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 “充电”。
李默也被哨声吵醒，揉了揉眼睛，看到肩上的战术围巾，又看了看林天，小声说：“你没睡？”
“睡了五分钟，做了个好梦。” 林天笑了笑，把战术围巾递还给她，“梦见你给我留枫叶贴纸了。”
李默愣了愣，也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枫叶贴纸，塞到他手里：“不是梦，这个给你，刚才没来得及拿出来。”
林天接过贴纸，红色的枫叶在昏暗的山洞里格外醒目。他把贴纸贴在战术帽上，刚好和之前的那张贴在一起，两层红色叠加，像两颗小小的火种。
队员们陆续走出山洞，新一轮的任务在等着他们。林天跟在赵凯和李默身后，脚步虽然还是沉重，却比刚才更稳了 —— 他知道，接下来的地狱周还会有更难的考验，还会有疲惫到出现幻觉的时候，但只要能有这样五分钟的 “天堂”，只要能想起梦里的温暖，想起身边的伙伴，他就能继续撑下去。
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山地的寒意，却吹不散林天心里的暖意。他摸了摸战术帽上的枫叶贴纸，又摸了摸护腕里的红白鞋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地狱周结束，一定要回家，吃爷爷做的饭，吃苏小雨做的蛋炒饭，跟赵凯、李默一起，真正地放松一次。
而现在，他要带着这五分钟 “天堂” 的力量，继续闯过接下来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