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色如霜，洒在乱葬岗西侧的祭坛遗址上。断碑残垣间，黑色的怨气像毒蛇般游走，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嘶鸣——这里是整片尸山怨气最浓郁的地方，也是林晚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三天前，温宁从兰陵带回消息：金光瑶要亲自带人来“清剿”，还特意准备了三十具刚炼成的怨尸兵，要在祭坛启动“聚怨阵”，将乱葬岗的怨气据为己有。
“怨尸兵身上有锁魂钉，寻常阵法困不住。”温宁的铁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指尖划过箭簇上的镇魂纹，“而且聚怨阵一旦启动，整个乱葬岗的怨气都会被吸到祭坛，到时候……”
“到时候就会失控，反过来吞噬他们。”林晚接过话头，手里把玩着三枚墨色符纸，符上用功德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这是‘逆引符’，能在聚怨阵启动时反转怨气流向。但需要有人在阵眼引爆，风险太大。”
温宁立刻道：“我去。”
“你不能去。”林晚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聚落方向——那里的油灯还亮着，阿卯正带着妇人们往地洞里搬运草药，“你是聚落的屏障，不能有事。”
她从怀里掏出个莹白的玉坠，是系统奖励的“小功德玉”，能暂时压制怨气反噬：“我去。功德玉能护我一时，只要引爆符纸就退出来，来得及。”
温宁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晚打断：“这是命令。你带所有人守在迷魂林，听到祭坛方向的巨响，就启动‘散怨阵’，把溢出的怨气引向断岩谷。”
三更时分，祭坛周围的怨气突然变得躁动。林晚躲在残碑后，看见一队金氏修士簇拥着金光瑶走来。他穿着月白长袍，手里托着个青铜鼎，鼎内黑雾翻腾，正是炼制怨尸兵的“养煞鼎”。
三十具怨尸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步伐间竟听不到丝毫声响。秦苍跟在金光瑶身后，手里的照妖幡已经换成了面血色阵旗，旗面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时辰到了。”金光瑶轻笑一声，声音像淬了冰，“启动聚怨阵，让这些乱葬岗的污秽，都变成本座的助力。”
秦苍挥动阵旗，三十具怨尸兵立刻走到祭坛的三十个角落，同时刺破指尖，将血滴在地面的凹槽里。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祭坛中央升起个黑色的旋涡，周围的怨气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疯狂地往旋涡里涌。
“就是现在！”林晚屏住呼吸，借着怨气的掩护，像狸猫般冲向祭坛中央。那里立着根刻满符咒的石柱，正是聚怨阵的阵眼。
她刚将三枚逆引符贴在石柱上，秦苍突然回头，照妖幡直指她的方向：“有闯入者！”
金光瑶嘴角勾起冷笑：“抓住她。本座倒要看看，是谁敢坏我的事。”
数道金光射来，林晚侧身躲过，指尖迅速结印：“敕！”
逆引符瞬间爆发，墨色的符纸化作三道黑气，缠绕住中央的旋涡。原本流向青铜鼎的怨气突然掉头，像愤怒的潮水般反噬向怨尸兵！
“怎么回事？！”秦苍大惊失色，阵旗剧烈震动，“阵眼被人动了手脚！”
金光瑶脸色微变，挥手将养煞鼎挡在身前：“毁了阵眼！”
怨尸兵接到命令，齐齐转向石柱。林晚正要撤退，却见最前排的怨尸兵突然爆开——是温宁的铁箭！箭簇穿透怨尸兵的胸膛，精准地射在石柱旁的血槽里，将怨气引向了更混乱的方向。
“温宁！”林晚又惊又喜。
“说好一起退。”温宁的声音从残碑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的铁箭已经对准了养煞鼎，“快走！”
林晚不再犹豫，转身冲向祭坛边缘。身后传来金光瑶的怒吼，以及怨尸兵被怨气吞噬的惨嚎——逆引符引发的反噬越来越强，聚怨阵彻底失控，黑色的怨气漩涡不断扩大，连秦苍的阵旗都被卷了进去，瞬间撕成碎片。
“启动散怨阵！”林晚冲出祭坛，对着迷魂林的方向高喊。
远处立刻传来阵旗挥动的声响，预设在各处的散怨阵同时启动，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失控的怨气引向断岩谷的方向。
金光瑶看着自己的怨尸兵一个个被怨气吞噬，养煞鼎也布满了裂痕，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撤！”
金氏的队伍狼狈退走时，林晚瘫坐在地上，功德玉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温宁跑过来扶住她，发现她的衣袖被怨气灼出了几个洞：“你受伤了？”
“没事。”林晚笑了笑，看着祭坛方向渐渐平息的怨气，“我们赢了。”
温宁低头，看见她手背上有块淡淡的灼痕，像朵小小的火焰。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出枚青色的药丸：“这是用宁神花蜜炼的，能安神。”
林晚接过药丸，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远处的聚落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地洞里的油灯一盏盏亮起，像庆祝胜利的星辰。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晚站在祭坛遗址上，看着温宁和流民们清理战场。朝阳穿透云层，给断碑镀上了一层金边，她忽然发现，那些被怨气侵蚀的石柱缝隙里，竟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
“林先生！”阿卯跑过来，手里捧着束刚开的野花，“您看，乱葬岗也会开花呢！”
林晚接过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她抬头望向东方，阳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整片土地的阴霾都驱散。或许以后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守住这份生机，总有一天，这里会开满真正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