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时，桂香还沾在羽绒服领口。苏清媛缩在我怀里，指尖反复摩挲锁骨上的银色吊坠——刚才在桂树下埋碎瓷碗时，它又烫了一次，像揣着颗晒了整晌午的鹅卵石。金属门倒映出我们的影子，她的长发垂在我臂弯里，雪松味混着桂蜜甜，把电梯间的消毒水味都冲散了。
“你看。”她突然仰起头，吊坠在电梯灯下发着柔亮的银辉。我凑过去，指尖刚碰到那只“眼睛”形状的纹路，突然顿住——刻在吊坠边缘的卷草纹，和周爷爷抽屉里旧纸条上的符号居然有七分像。上次苏清媛摸陈默的碎瓷碗时，说过吊坠里有“嗡鸣”，现在我盯着那些纹路，居然也能听见细微的震动，像面板运行时的低频声，顺着指腹往心口钻。
开门的钥匙还没插进去，苏清媛的手就攥紧了我的腕：“泽宇，它在跳。”吊坠贴着她的棉麻裙，透过布料传来温热的触感，我的面板突然自动弹出——界面上“传承的回响”进度条旁，多了一行闪着微光的小字：“共鸣已激活，密钥在‘看见光的眼睛’里。”
我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月光把桂树的影子剪碎了铺在地板上。苏清媛把吊坠摘下来放在我手心，金属的温度还带着她的体温，纹路里居然泛起淡蓝色的光，和面板的界面光一模一样。“奶奶说，这是太奶奶传下来的。”她指尖抚过吊坠的“眼尾”，声音轻得像落在桂叶上的雪，“太奶奶是桂家村的接生婆，说能看见‘娃娃身上的光’，后来嫁到城里，就把这个吊坠给了奶奶，说‘等遇到能听见光的人，再传下去’。”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周爷爷的师父、陈默的师父、苏清媛的太奶奶——这些和“传承”沾边的人，居然都有和面板相关的线索。我掏出手机，翻出之前拍的周爷爷父亲旧纸条的照片递过去：“你看这个符号。”苏清媛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颤抖着碰了碰屏幕：“和吊坠的纹路……是连起来的，像一根线，把太奶奶、周爷爷、陈默都串起来了。”
面板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进度条碎成无数光点，重组出一幅幅画面：周启明蹲在启明斋的工作台前，锔刀下的碎瓷泛着暖光；陈默在桂树下埋碎瓷碗，桂叶落在他的白发上；苏清媛的太奶奶抱着刚接生的娃娃，吊坠在襁褓边闪着光；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云端看着这一切，周身环绕着和面板一样的数据流——是引导者？
“之前摸碎瓷碗时，我看到的星空画面，就是这个身影背后的。”苏清媛的声音带着颤，“它像在观察，又像在等待……等待什么人把这些碎片拼起来。”我握住她的手，指尖无意识转着笔（大学时养成的习惯），突然想通了什么：“周爷爷说过，他师父遇到过神秘人，帮启明斋度过难关；陈默的师父也说‘手艺是活的’——他们可能都是引导者选中的‘传承节点’，而面板……”我顿了顿，看着面板上闪着光的“传承的回响”，“可能是引导者用来连接这些节点的工具，让传承的温度不会断。”
手机突然震动，林枫的名字跳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急：“泽宇，我查了‘新瓷代’的背景——母公司是‘未来维度’，就是我之前说的处理旧数据的公司！去年他们收购了三家传统手艺店，都是有‘神秘传承’的，比如苏州的缂丝、景德镇的制瓷……内部文件里提到‘收集传承载体，破解能量密钥’——你们小心，他们可能在找和你一样的‘特殊者’！”
挂了电话，阳台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苏清媛的长发飘起来。她靠在我肩上，吊坠的光还亮着：“泽宇，你说引导者为什么选我们？”我摸着她的头发，桂香还留在发梢：“因为我们愿意‘记得’——记得周爷爷蹲在工作台前的背影，记得陈默摸碎瓷时的眼泪，记得桂家村老槐树下的晨露。引导者要的不是‘最优解’，是‘不会忘’的温度。”
面板的界面突然变了，弹出一行字：“满月夜，桂家村的老槐树，会告诉你答案。”苏清媛转头看我，眼睛里有月光在跳：“我们去吧。”我把她的手放进我兜里，掌心的吊坠还带着温度：“嗯，去桂家村，找老槐树，找面板的秘密——还有，我们的答案。”
深夜的江景公寓很静，只有江风拍着落地窗的声音。苏清媛靠在我怀里睡着了，吊坠的光慢慢暗下去，却还残留着微弱的嗡鸣。我盯着面板上的桂家村画面——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无数瓷牌，每个牌上都写着“桂家村”——突然想起周爷爷说过的话：“手艺不是死的瓷片，是活的人心，只要有人记得，就不会灭。”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面板的界面上，落在苏清媛的吊坠上。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雪松味裹着桂香钻进鼻子，像桂家村的晨雾。或许明天会有风雨，或许满月夜会有意外，但此刻我突然不再害怕——因为我有她，有周爷爷，有陈默，有那些愿意“记得”的人。而这，就是面板给我的最珍贵的答案：所谓“优化人生”，从来不是躺着拿奖励，是把别人的温度，变成自己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