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靠在墙边，铁门落下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手电滚在地上，光束照着那具尸体的脸。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
高跟鞋的声音不再靠近，像是等什么信号。
他慢慢摸向袖口，小刀还在。但对方有枪，他不能贸然行动。
头顶通风口传来轻微的响动，镜头转动了一下。
他知道谢云启在看。
也明白这是个局——从拿到钥匙开始，每一步都被算准了。
手机震动，是简凝发来的第二条消息：**别信裴渊的人。**
他盯着这行字，手指一紧。
裴渊的人？他还没联系裴渊。
除非……谢云启已经安排好了接应，假扮成裴渊的手下，等他出去就动手。
他把手机关了，塞进裤袋。
车库黑暗，只有尸体旁的手电还亮着。他蹲下身，翻周承远的口袋，想找点有用的东西。警服上没有多余痕迹，但袖口有一道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
他扯开袖口，里面缝着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只有两个字：**山茶**。
他愣了一下。
山茶？
他立刻想到简凝——她总在鬓边别一朵白山茶。
这不是巧合。
简凝知道他会来这儿？还是说，她早就和谢云启串通好，把他引过来？
可她刚提醒他小心谢云启。
他又想起刚才那条“别信裴渊的人”。
她在帮谁？
脑子里乱成一团，但他没时间细想。头顶的镜头又动了，这次对准了楼梯口。
他知道谢云启要动手了。
他抓起手电，往角落一扔。光束划过墙面，制造出移动的假象。
自己贴着另一侧墙，慢慢往柱子后挪。
几秒后，铁门上方的小窗被推开，一道黑影探头进来。
不是谢云启。
是个穿军装的男人，手里端着枪。
萧砚屏住呼吸。
那人跳下来，落地很轻，朝手电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弯腰查看时，萧砚从柱子后冲出，一刀划向他手腕。
枪掉在地上。
两人扭打起来。对方力气大，一拳砸在他肩膀上。萧砚闷哼一声，反手将刀抵在他脖子上。
“谁派你来的？”他压低声音问。
“裴……裴将军的人。”男人喘着气。
萧砚冷笑：“裴渊？”
“不，是谢大人说，你是叛徒，让我们清理门户。”
萧砚眼神一冷。
果然是谢云启设的局，连裴渊的名号都敢冒用。
他正要再问，外面突然传来引擎声。
一辆车疾驰而来，刹车声刺耳。
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高跟鞋踩地，节奏不急不缓。
萧砚松开男人，迅速捡起枪，藏在背后。
铁门被遥控打开，灯光照进来。
简凝站在门口。
她穿着墨绿旗袍，鬓边那朵白山茶还在。手里没拿包，也没带人。
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持枪的男人，她脸色没变。
“你没事吧？”她看向萧砚。
“你怎么会来？”他问。
“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不回。”她说，“我就猜你可能被困住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
“谢云启打电话给我，说你拿了东西，会去地下车库。”她走近几步，“我知道他会动手，所以赶来了。”
萧砚盯着她：“你为什么帮我？”
“我是你未婚妻。”她笑了笑，“我不帮你，谁帮你？”
他说不出话。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看了看编号，然后抬手，对准那个军装男人。
“砰！”
枪声在车库炸开。
男人倒下，眉心多了一个洞。
简凝把枪丢在地上，转身看着萧砚：“现在没人能指认你了。”
萧砚看着她，心跳加快。
她刚才开枪的样子太稳了，不像第一次杀人。
“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是简凝。”她走近一步，“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开枪的人。”
她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袖口：“刀还在？那就好。接下来，你得靠它活命。”
萧砚没动。
“谢云启不会善罢甘休。”她说，“他已经通知警署，说你杀了周承远，抢走机密文件。你现在出去，就是通缉犯。”
“那你呢？”他问，“你不怕被牵连？”
“我怕。”她点头，“但我更怕你死。”
她从旗袍暗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上面是一串地址，还有时间：**初七，凌晨三点，东华门北侧岗哨换防间隙**。
“炸药不在车库里。”她说，“在这里。谢云启骗你，是为了让你背锅。真正的炸药，一直藏在城防军的补给站。”
萧砚盯着那行字。
“你怎么知道？”他问。
“因为我听谢云启说过。”她低声，“那天晚上，他在书房烧文件，我躲在帘子后面。他说‘只要萧砚死了，一切就能按计划进行’。”
萧砚抬头看她。
她眼底有血丝，像是很久没睡。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问。
“我说了，你会信吗？”她反问，“你一直觉得我和谢云启是一伙的。”
他没说话。
确实，他一直怀疑她。
可现在，她冒着风险来救他，还给了他关键情报。
“你要去阻止他们？”她问。
“必须去。”他说。
“那你需要人。”她说，“裴渊那边，我可以帮你传话。但他不会轻易出兵，除非有证据。”
“周承远的尸体就是证据。”
“尸体已经被动过。”她摇头，“你看他胸口的匕首——角度不对。是死后才插上去的，为了伪装成凶杀案。真凶不会这么蠢。”
萧砚一怔。
他刚才只顾着查线索，没注意这个细节。
“所以谢云启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他说。
“他知道你会查到左撇子的事。”她说，“所以他提前杀了周承远，布置现场，等你自投罗网。”
萧砚握紧枪。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去东华门。”他说，“趁他们还没动手。”
“一个人去？”她皱眉，“你会死。”
“我没有选择。”
“有。”她从发髻上取下那朵白山茶，递给他，“拿着。”
他没接。
“这是什么？”
“信物。”她说，“城北巡防队的人认得这个。他们会放你进去。”
“你为什么有这个？”
“因为我帮过他们队长。”她淡淡地说，“去年他儿子被人绑架，是我找到人质位置的。”
萧砚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接过山茶，放进衣袋。
“谢谢。”他说。
“不用谢。”她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如果你活着回来，记得来找我。我还有话没说完。”
他点头。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
“萧砚。”她背对着他，“下次见面，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不是你的敌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
萧砚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山茶的温度。
他低头看了眼尸体，又摸了摸衣袋里的纸条和花。
他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
但他必须走。
他走出车库，夜风扑面。
远处街角停着一辆摩托，是他之前骑来的。
他走过去，刚要发动，巷子里走出两个人。
穿着警服，手里举着枪。
“萧先生，请放下武器，配合调查。”
萧砚没动。
他看着他们胸前的警徽，忽然笑了。
“你们是左撇子吧？”他问。
两人一愣。
他没等回答，猛地拧动油门。
摩托车冲出去的瞬间，枪声响起。
子弹擦过他肩膀，火光一闪。
他伏低身子，车子拐进主街，消失在夜色中。
后视镜里，那两个警察没追。
其中一个抬手，摸了摸耳朵，像是在接收指令。
萧砚握紧车把，加速前行。
他知道谢云启的网越收越紧。
但他也知道了——简凝不是棋子。
她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