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西在拘留室里被“特殊关照”了半个月，出来时几乎没了人形。
肋骨断了两根，满嘴牙没剩几颗好的，身上更是青紫交加，没一块好肉。
刘文西哆哆嗦嗦地来到医院，挂了个骨科，脑子里浑浑噩噩，只剩下刻骨的恐惧。
当护士叫到他的号时，他刚想挪动脚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神色冷峻的壮汉就无声地围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脸色铁青的刘昌达。
“刘……刘董……”
刘文西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在打颤。
刘昌达看都没看他挂的号，直接对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手下上前，一把扯过刘文西手里的挂号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带走。”
刘昌达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刘文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只小鸡仔一样被两个大汉架起，拖离了医院，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子没有开往市区，而是径直驶向了郊区一处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工地。
工地上机器轰鸣，塔吊缓缓转动，混凝土搅拌车进进出出。
刘文西被拖到一个刚刚挖好的深达数米的地基坑旁，坑底还带着泥土的湿气。
不等刘文西求饶，两个大汉就把他踹进了坑里，然后拿起铁锹，开始飞快地往他身上填土。
混杂着石块的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刘文西惊恐地尖叫挣扎，但无济于事。
很快，泥土就埋到了他的胸口，压得他呼吸困难，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脸色因恐惧和缺氧而变得青紫。
刘昌达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坑边，蹲下身，俯视着如同被种在地里的刘文西。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充满了费解和戾气。
“刘文西，我是真想不明白，你他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脑子里全是大粪？”
“徐市长……那是你能碰的人？他夫人……也是你能用那种脏眼睛看的？”
刘昌达越说越气，用夹着烟的手指虚点着刘文西的鼻子道：“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给你下套了？”
“啊？人怎么能蠢到你这种地步？！”
“没有……刘董……真没有啊！”
刘文西涕泪横流，拼命摇头，泥土簌簌地往下掉。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把我的钱都给您……我给您当牛做马……”
刘昌达看着他这副怂包样子，心中的邪火更旺。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淡，却比厉声斥责更让人胆寒。
“你确实该庆幸，生在了好时候。”
“要是放在几年前……”
刘昌达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正在作业的水泥搅拌车。
“像你这种不开眼的东西，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种在地里当人参肥了，谁找得到？”
这话如同最后通牒，刘文西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求饶的话更加语无伦次。
几乎是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所有忏悔讨饶的词语全都倒了出来，赌咒发誓，只求能活命。
刘昌达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泥土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废话就别说了。”
“如果你再说不出点有用的东西，证明你这条烂命还有点价值……”
刘昌达指了指旁边那辆正在轰鸣着准备浇筑混凝土的罐车道：“那你，就留在这里，成为这栋大楼的一部分吧。”
“也算你对这座城市，最后做点贡献。”
浇在水泥里！
永世不得超生！
刘文西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害怕到了极点，反而在瞬间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
他拼命地转动着几乎被吓僵的脑子，回忆那天所有的细节！
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天会去那个商场？
平时他很少去那边逛的！
猛然间，一个画面闪过脑海！
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外号好像叫黄毛！
就在事发前一天，黄毛凑过来跟他报告，说他们公司刚签没多久，他挺看好的那个电影学院的女学生，那个叫苏什么来着，被东海影视公司的人撬走了！
合同都签了！
黄毛还打听到，那天下午，那个女的和东海影视的一个经理，会在怀平街那个商场喝咖啡谈事！
对！
就是这样！
他当时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一个新来的东海影视也敢撬他墙角？
这才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赶过去，本想给那个叛徒和东海影视的人一个下马威，没想到阴差阳错，看到了美艳不可方物的沈紫薇，精虫上脑，才惹下了这泼天大祸！
“想……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刘董！”
刘文西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嘶哑地喊道：“是……是东海影视！”
“是黄毛跟我说，我们的人被东海影视撬走了！我才去的那个商场！”
“我不是故意的啊刘董！”
“我是去找东海影视麻烦的！”
“碰见市长夫人……是……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啊！”
刘文西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总算说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审讯室里说出来，那完全是因为陈亮那伙人根本连问都没问，完全是无限制的对他进行殴打。
更何况第一棍就打到了他的嘴上，根本就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
“东海影视？”
刘昌达眯起了眼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蹲下身，死死盯着刘文西。
“哪个黄毛？说清楚！”
“就……就是跟着我的那个黄毛！张志强！是他告诉我的消息！”
刘文西忙不迭地交代，生怕慢了一秒那水泥罐车就开过来了。
刘昌达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不定。
东海影视……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是近两年才冒头的一家影视公司，背景有点神秘，业务扩张很快。
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
还是说，这个黄毛，或者东海影视本身，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故意引刘文西这个蠢货去撞徐市长的枪口？
刘昌达站起身，对旁边的下属挥了挥手。
“把他弄出来。”
立刻有人跳下坑，开始把刘文西从土里刨出来。
刘文西瘫软在泥土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都被冷汗和泥土湿透了。
刘昌达看着狼狈不堪的刘文西，冷冷道：“你的命，暂时先留着。”
“去把那个黄毛，张志强，给我找出来，控制住。”
“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句假话……”
刘昌达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比刚才的泥土和水泥更让刘文西恐惧。
“不敢！绝对不敢！刘董，我这就去！这就去！”
刘文西连滚带爬，在两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工地。
刘昌达站在原地，看着脚下深坑和轰鸣的机器，面色阴沉。
徐市长那边的怒火需要平息，周文斌的警告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