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洛阳城外的露水还没干，孙坚的军营就被一阵马蹄声踏得地动山摇。
孙坚正趴在草席上打盹，怀里紧紧搂着腰上的玉玺布袋，梦里还在跟袁绍抢鸡腿——袁绍举着鸡腿喊“玉玺归我”，他攥着鸡腿反驳“鸡腿归我”，正吵得面红耳赤，就被帐外“袁盟主到——”的喊叫声惊得一哆嗦，差点从草席上滚下来。
“谁？袁绍？！” 孙坚瞬间清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摸了摸腰上的布袋，确认玉玺还在，才压低声音问帐外，“他来干啥？”
帐外的士兵声音发颤：“将军，袁盟主带了好几百人，个个都挎着刀，说要找您‘聊聊’。”
“聊聊？” 孙坚心里“咯噔”一下，昨晚醉酒泄密的事瞬间涌上心头，拍着大腿暗骂自己：“完了完了！肯定是李三那小子把话传回去了！这老小子来得也太快了，连口热粥都不让我喝！”
“将军，咋办？” 黄盖和程普也闻声跑了进来，两人都没穿铠甲，头发还乱着，显然也是刚被吵醒。
“还能咋办？” 孙坚咬了咬牙，一边往身上套铠甲，一边压低声音说，“装！死不承认！他没证据，总不能硬抢吧？”
陈老夫子拄着拐杖走进来，脸色发白：“将军，袁绍此人，向来霸道，他认定您有玉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趁他没进来，先跑吧！”
“跑？来不及了！” 孙坚刚套上一只铠甲袖子，就听见帐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股带着晨露的冷风灌了进来，紧接着，袁绍穿着那套紫袍金鳞甲，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士兵，把帐篷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袁绍的铠甲在晨光下闪着晃眼的金光，连头盔上的翎毛都梳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特意打扮过——既显盟主威风，又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气势。他一进帐，目光就像搜山的猎犬似的，在帐篷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孙坚身上，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文台啊，” 袁绍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股阴阳怪气，“大清早的，怎么还赖在床上？是不是昨晚捡着宝贝，高兴得睡不着啊？”
孙坚强装镇定，把另一只铠甲袖子套好，故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本初？你这大清早的，带这么多人来，是要一起去挖野菜啊？昨晚我让士兵探了探，东边的坡上荠菜多，就是有点扎手。”
黄盖和程普在旁边憋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低着头假装整理武器，肩膀却忍不住发抖。
袁绍被他这装疯卖傻的模样气笑了，往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坚：“挖野菜？文台倒是好兴致。不过我听说，你昨晚可不是在想野菜——你是在想，怎么把传国玉玺藏得更严实，对吧？”
这话一出口，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黄盖和程普的笑容僵在脸上，陈老夫子的拐杖都抖了起来。
孙坚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却硬撑着，皱着眉头反问：“玉玺？什么玉玺？本初，你听谁瞎造谣呢？我昨天在洛阳城里，就捡了几块破石头，想回来给士兵们压帐篷用，哪来的玉玺？”
“破石头？” 袁绍“嗤”了一声，回头冲身后喊，“李三！你给我出来，跟孙将军说说，你昨晚听见啥了？”
人群里挤出个瘦小的身影，正是昨晚送糕点的李三。他低着头，声音却很响亮：“回盟主，昨晚小人送糕点时，亲耳听见孙将军说，他捡着传国玉玺了，还说拿到玉玺就能当皇帝，要让您给她磕头呢！”
“你胡说！” 孙坚眼睛一瞪，顺势拍了下桌子，碗碟都震得叮当响，“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你是不是记错了？昨晚我喝多了，说的是要让你给我磕头——谁让你送糕点送得这么慢，耽误我吃鸡腿！”
李三被他瞪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我……我没记错啊，您明明说的是玉玺……”
“是石头！” 孙坚一口咬定，指着帐篷角落堆着的几块碎石块，“看见没？就是那些石头！我昨晚跟兄弟们说，这石头沉，能压帐篷，比袁绍的铠甲还管用——你肯定是把‘石头’听成‘玉玺’了！乡巴佬，耳朵不好使就别乱传话！”
李三涨红了脸，想反驳又不敢，只能求助地看向袁绍。
袁绍哪会信他这套说辞，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脸贴脸地盯着孙坚，眼神里全是威逼：“文台，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装模作样。传国玉玺乃天下至宝，是皇室正统的象征，你一个长沙太守，拿着它也没用，不如交给我这个盟主，我替天下人保管，等平定了董卓，再还给朝廷——多体面？”
“体面？” 孙坚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叉着腰，提高了音量，“本初，你这话就不对了！啥叫我拿着没用？我捡着的石头，我爱咋用咋用，就算拿来垫脚，也轮不到你管吧？再说了，你说我有玉玺，证据呢？拿出来看看！”
“证据？” 袁绍冷笑一声，指了指李三，“他就是证据！我手下的人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他听见就是真的？” 孙坚翻了个白眼，转头冲帐外喊，“来人！把昨晚跟我喝酒的士兵都叫进来！让他们说说，我昨晚说的是石头还是玉玺！”
没一会儿，四个昨晚陪酒的士兵就被叫了进来，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看袁绍。
孙坚拍了拍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你说，昨晚我跟你们聊啥了？是不是说捡着石头压帐篷？”
那士兵偷瞄了一眼袁绍，又看了看孙坚，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说石头……还说……还说石头比袁盟主的铠甲沉……”
“听见没？” 孙坚得意地看向袁绍，“我手下的人都能作证！你那手下就是耳朵聋，把‘石头’听成‘玉玺’了！”
袁绍气得脸都红了，他没想到孙坚居然这么能装，还提前串了供。他咬了咬牙，语气更硬了：“文台，你别给脸不要脸！李三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不会说谎！你要是识相，就把玉玺拿出来，咱们还是兄弟；你要是再装，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咋地？” 孙坚也来了脾气，往腰间摸了摸——本来想摸佩剑，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剑还挂在帐篷柱子上，只能顺势叉着腰，“袁绍，你别以为带了几百人就了不起！我孙坚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说着，他冲帐外喊：“士兵们！都集合！袁盟主想抢咱们的石头，跟他拼了！”
帐外瞬间响起一阵盔甲碰撞声，显然士兵们也做好了准备。
袁绍带来的人也往前凑了两步，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帐篷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盖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袁盟主，孙将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都是联军兄弟，为了块石头伤了和气，不值得！”
程普也跟着劝：“是啊，袁盟主，您是不是误会了？孙将军真没捡着玉玺，要是有，他能不跟您分享吗？”
“分享？” 袁绍瞪了程普一眼，“这传国玉玺是天下人的，不是他孙坚一个人的，谈何分享？他就该主动交出来！”
陈老夫子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开口：“袁盟主，老臣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没听说过‘听人说有，就必须交出来’的道理。您说孙将军有玉玺，可有实物为证？若是没有，单凭一句传言，就兴师问罪，未免有失盟主风范吧？”
袁绍被问得一噎，他还真没证据——总不能说“我手下听见的，就是证据”吧？这话在台面上说不出口。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眼珠一转，盯着孙坚的腰：“文台，你腰上揣的啥？鼓鼓囊囊的，拿出来给大伙看看！要是普通东西，我立马带人走，给你赔罪！”
孙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腰上的布袋，后退了一步：“我腰上揣的啥，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凭啥给你看？”
“私人物品？” 袁绍眼睛一亮，认定那里面就是玉玺，往前追了一步，“你要是没鬼，为啥不敢拿出来？我看这里面就是传国玉玺！”
“是啥也不给你看！” 孙坚死死护着腰，像护着自家下蛋的老母鸡，“袁绍，你别太过分了！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抢我的东西，别拿玉玺当借口！”
“我抢你东西？” 袁绍气得跳脚，指着自己的紫袍金鳞甲，“我缺你那点东西？我这铠甲，镶了八斤金子，比你那破玉玺值钱多了！我就是要替天下人讨个公道！”
“公道？” 孙坚冷笑，“你办铠甲选秀大赛的时候，咋不想着公道？扣着军粮不给士兵吃的时候，咋不想着公道？现在想起公道了？我看你是想抢了玉玺，自己当皇帝吧！”
这话戳中了袁绍的心事，他脸涨得通红，抬手就想拍桌子，结果忘了自己穿着厚重的铠甲，胳膊一抬，“哐当”一声撞在帐篷的木柱子上，震得顶上的灰尘哗哗往下掉。
“你……你胡说八道！” 袁绍揉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我是盟主，自然要为天下苍生着想！玉玺在你手里，迟早会惹来杀身之祸，交给我，才是最安全的！”
“安全？交给你才不安全呢！” 孙坚怼了回去，“你昨天还跟袁术抢一块红烧肉，今天就能跟我抢玉玺，明天指不定就跟董卓抢地盘——谁不知道你袁本初，啥好东西都想往自己怀里塞？”
围观的士兵们都憋着笑，低着头不敢吭声——谁都知道袁绍小气又好面子，被孙坚这么当众揭短，脸都快挂不住了。
袁术本来站在袁绍身后，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往前站了一步：“孙坚！你别胡说！我跟我大哥抢红烧肉，那是因为他想多吃一块，不讲规矩！跟玉玺能一样吗？”
“哟，袁术也来了？” 孙坚斜了他一眼，“正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那三层克扣法，把士兵的粮食都扣去吃红烧肉了，现在还有脸来管我的事？我看你是想跟着袁绍，分一杯玉玺的羹吧？”
袁术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刚想反驳，就被袁绍拦住了：“别跟他废话！孙坚，我最后问你一遍，玉玺到底交不交？”
“不交！” 孙坚梗着脖子，“我没捡着，交啥？你有本事，就自己搜！”
他这话本是气话，没想到袁绍还真接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给我搜！仔细搜，帐篷里、行李里，都给我翻一遍！”
“你敢！” 孙坚眼睛一瞪，拔出挂在柱子上的佩剑，横在身前，“袁绍，你敢搜我的帐篷，就是看不起我孙坚！今天咱们要么就撕破脸，打一场！”
黄盖和程普也赶紧拔出武器，站到孙坚身边，帐外的士兵们也纷纷举起长枪，对峙的气氛瞬间拉满。
袁绍带来的人也不敢真动手——毕竟都是联军，真打起来，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孙坚的士兵虽然没粮吃，但拼起命来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帐篷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有袁绍铠甲上的金片，随着他的呼吸“叮当”轻响。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有人喊：“曹将军到——”
众人都是一愣，转头看向帐门。只见曹操骑着一匹瘦马，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袍，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身后只带了两个随从。
曹操一进帐，就看见剑拔弩张的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本初、文台，你们这是干啥？大清早的，拿着刀枪对着自己人，像话吗？”
“孟德，你来的正好！” 袁绍像是见了救星，赶紧说，“孙坚捡了传国玉玺，不肯交出来，我正跟他理论呢！”
“玉玺？” 曹操愣了一下，看向孙坚，“文台，真有这事？”
孙坚赶紧摇头：“孟德，你别听他瞎说！我哪有什么玉玺？就是捡了几块石头，他非说我捡了玉玺，还带人生抢，你评评理！”
曹操看了看孙坚紧张的神色，又看了看袁绍气冲冲的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十有八九是孙坚真捡着了，又不小心泄露了消息。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把两人的武器往下压了压：“本初，文台，咱们现在的大敌是董卓，不是彼此啊！董卓还在长安逍遥快活，咱们却在这里为了一块玉玺争得你死我活，传出去不让天下人笑话吗？”
“笑话？” 袁绍不服气，“孟德，你不知道这玉玺的重要性！谁拿到它，谁就有当皇帝的资格，这可是天下的根本！”
“根本？” 曹操笑了笑，“真正的根本，是民心，是士兵们的口粮，不是一块刻了字的石头！你看咱们联军，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昨天还有人因为抢野菜打起来，现在不想着怎么打董卓、筹军粮，反而盯着一块玉玺，这算啥？”
袁术在旁边嘟囔：“军粮有啥好筹的？扣一扣不就有了……”
话没说完，就被曹操瞪了一眼，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曹操继续劝袁绍：“本初，就算文台真有玉玺，你现在把它抢过来，其他诸侯会服你吗？袁术第一个就不答应，到时候联军彻底散了，董卓再趁机打过来，咱们都得完蛋！”
袁绍皱着眉，心里有点动摇——曹操说的没错，他虽然想要玉玺，但也不想把联军搞散，毕竟他这个盟主，还得靠联军撑场面。
曹操又转头劝孙坚：“文台，我知道你要是真捡着玉玺，肯定舍不得交出来。但你想想，树大招风，你带着这么个宝贝，走到哪都有人惦记，袁绍能来抢，袁术能来抢，说不定董卓都会派兵来抢，你扛得住吗？”
孙坚心里也犯嘀咕——曹操说的是实话，昨晚醉酒泄密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来抢，现在袁绍都找上门了，以后麻烦肯定少不了。
但他还是不想承认，嘴硬道：“孟德，你别劝了，我真没捡着玉玺，要是有，我早就拿出来给大伙看了。”
袁绍见他还不承认，又急了：“你还装！孟德，别听他的，咱们搜！搜出来，看他还有啥话说！”
“不能搜！” 孙坚大喊，“我的帐篷，就是我的地盘，搜我的帐篷，就是打我的脸！今天谁敢动一下，我就跟他拼命！”
说着，他举着剑，往前迈了一步，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曹操赶紧拦住他，叹了口气：“本初，算了，文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再逼他，真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董卓，玉玺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