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城郊第一人民医院门口停下时，陈砚几乎是跳下车冲进去的。急诊室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抓住一个护士急忙问：“请问刚送来的王建国在哪个病房？”护士查了下登记本，指了指走廊尽头的观察室：“3床，刚输上液，家属在里面。”
陈砚快步走过去，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到王建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闭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坐在床边，手里攥着病历本，眼眶通红。那应该是王建国的妻子，陈砚想起王建国说过她去年得了癌症，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轻轻推开门，女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他身上的西装，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陈砚，王老板的律师。”陈砚放轻声音，“听说王老板晕倒了，我过来看看。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是过度劳累，加上压力太大，有点低血糖，还说他血压也高，让他好好休息，不能再熬夜了。”女人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是因为那个官司，他最近天天睡不着，白天还要盯店里的事，昨天晚上又忙到半夜……”
陈砚心里一阵愧疚，要是自己能早点找到解决办法，王建国也不会这么辛苦。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您别太担心，王老板现在情况稳定，好好休息就会好起来的。官司的事，我已经有初步的和解方案了，一定会帮你们保住店。”
就在这时，王建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陈砚，虚弱地笑了笑：“陈律师，你来了……让你费心了。”
“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陈砚连忙走过去，“官司的事交给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王建国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睡着了。陈砚帮着王建国的妻子把生活用品整理好，又去缴费处交了医药费，才离开医院。走出医院大门，他拿出手机，给周明远打了个电话，把王建国晕倒的事说了一遍，还有刘志远发威胁短信的事也一并提了。
“刘志远那边你别担心，我来处理。”周明远的声音很沉稳，“你现在把和解方案整理好，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找A集团的法务部，当面和他们谈。记住，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要保持冷静，以解决问题为目的。”
挂了电话，陈砚回到律所，加班把和解方案完善好。他把A集团的诉讼风险、b公司的实际困境，还有和解的具体方案都详细列了出来，还附上了相关的法律条文和案例，整整整理了十几页。做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律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城市一片寂静。
第二天一早，陈砚和周明远一起去了A集团的总部。A集团的办公大楼气派非凡，前台领着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刘志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旁边还坐着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应该是A集团的其他法务人员。
“周律师，陈律师，请坐。”刘志远的语气很冷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好方案。”
周明远没在意他的态度，把和解方案推过去：“刘总监，我们先看方案。首先，根据《商标法》第五十九条和相关案例，b公司在贵集团注册‘锐科’商标前，已在扳手、螺丝等商品上持续使用该商标，且有多个客户佐证，形成了一定影响，贵集团无权禁止其在原使用范围内继续使用。其次，贵集团的商标核定使用商品中，并不包含扳手、螺丝这类具体配件，主张权利本身存在瑕疵。”
他顿了顿，继续说：“基于以上两点，贵集团若坚持起诉，胜诉概率极低，反而会浪费时间和成本。我们提出的和解方案是：b公司支付每年两万元的授权费，获得‘锐科’商标在城郊区域内扳手、螺丝商品上的使用权，期限为三年；贵集团保留‘锐科’商标在其他区域和其他商品上的权利，还能获得稳定的授权收入，这对双方都有利。”
刘志远拿起方案，快速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旁边的一个法务人员小声说：“刘总监，他们说的有道理，要是真的起诉，我们确实没把握赢，还会影响集团的声誉。”
刘志远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陈砚：“陈律师，你倒是挺会为b公司着想。两万元的授权费，是不是太少了？”
“刘总监，b公司的情况您也知道，小店一个月净利润也就三四千块，两万元已经是他们能承受的极限了。”陈砚开口说，“而且，这个方案能帮贵集团避免诉讼风险，还能开拓城郊区域的市场，要是合作得好，以后还可以提高授权费，或者扩大授权范围。”
周明远补充道：“我们已经和王建国沟通过了，他同意这个方案，还表示以后会严格按照贵集团的要求使用商标，不会出现侵权行为。要是贵集团同意，我们可以马上起草和解协议，尽快解决这件事。”
刘志远沉默了很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做最后的决定。会议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终于，他抬起头，看着周明远和陈砚：“好，我同意这个方案。但我有个条件，和解协议里必须明确，要是b公司违反约定，不仅要终止授权，还要赔偿贵集团的损失。”
“没问题。”周明远立刻说，“我们可以在协议里加上这一条，保证贵集团的权益。”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陈砚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和周明远跟着刘志远去法务部起草和解协议，签完字后，刘志远把协议递给他们：“希望你们能督促b公司遵守约定，别再出什么岔子。”
“您放心，我们会的。”周明远笑着说。
走出A集团的大楼，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周明远拍了拍陈砚的肩膀：“不错，这次做得很好。你不仅帮b公司保住了店，还为A集团找到了新的合作方式，这就是律师的价值——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陈砚笑着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拿出手机，给王建国的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和解的好消息，电话那头传来她激动的哭声：“太谢谢陈律师了，我们终于不用再担心店会倒闭了！”
挂了电话，陈砚和周明远准备回律所。刚走到停车场，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陈砚律师吗？我是赵峰律师，听说你最近处理了A集团和b公司的商标案，很厉害啊。我这儿有个案子，想和你聊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陈砚愣住了，赵峰？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业内有名的“金牌律师”，以功利至上、擅长钻法律空子着称，之前还和启明所抢过几个大客户。他为什么会突然找自己？
周明远看到陈砚的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陈砚挂了电话，看着周明远：“是赵峰律师，他说有个案子想和我聊聊。”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赵峰？你别轻易答应他，这个人不简单，他找你肯定没那么简单。”
陈砚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赵峰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有案子，还是另有所图？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心里充满了疑惑。
回到律所，陈砚刚坐下，苏晓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陈砚，没想到你还真把A集团的案子搞定了，所长刚才还在夸你呢。对了，这份是赵峰律师事务所发来的邀请函，他们想挖你过去，薪资是现在的三倍，还承诺给你独立的办公室和团队。”
陈砚拿起邀请函，上面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他心里却更加疑惑了。赵峰先是打电话，又发邀请函，到底想干什么？他抬头看着苏晓，发现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陈砚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赵峰的出现，可能会给他带来新的麻烦，而这场关于正义和利益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