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废墟,顾愔并没有立刻莽撞地直奔“往生回廊办事处”。三位老者的祝福带来了力量、敏捷与智慧的全方位提升,但智慧同样告诉他,贸然闯入一个已知的险地,尤其是“地狱”这种地方,纯粹的战斗力并非唯一保障。
他先是回了趟临时落脚点,一个位于主位面某个混乱但消息灵通的街区的小房间。他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那支至关重要的“孔庙祈福”笔和校服布片(贴身放好),记录着大量数据和心得的笔记本,以及一些零碎的杂物。
“就这点玩意儿?够干啥的?下面可没地方给你点外卖。”石中剑在一旁叨叨着。
顾愔没理它,转身就出了门。他凭借智慧祝福带来的超强信息处理能力,快速在主位面那光怪陆离、规则奇特的市场上穿梭。他用之前攒下的积分,兑换了大量高能量压缩食物、纯净水、以及一些针对负能量环境和灵魂攻击的基础防护符文。
最后,他通过一些不太想回忆的中间人,找到了一位据说手艺不错的巫师。那巫师的工作室堆满了各种发光的水晶瓶和古怪的解剖标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和薄荷混合的怪味。
“无痕伸展咒?还要施加‘空间稳固’和‘元素隔绝’?”巫师搓着手指,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闪着精光,“价钱可不便宜,而且容量越大,稳定性越难保证。”
顾愔没多废话,直接报出了一个让巫师眉毛挑起的数字,以及一个不算太大但绝对够用的容量要求。
“成交!”巫师立刻变脸似的堆起笑容,拿出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帆布腰包,开始施展咒语。过程伴随着诡异的闪光和噼啪声,最终,腰包内部被拓展出了一个约莫小房间大小的稳定空间,并且能有效隔绝外部恶劣环境的侵蚀。
顾愔将采购的物资分门别类地放入腰包,测试了一下存取流畅度,满意地将它系在腰间,外面用宽大的外套稍作遮掩。
“嘿,这玩意儿不错啊!”石中剑赞叹道,“总算有点冒险的样子了。不过下面那地方,光有吃的喝的恐怕不够看。”
“知道知道。”顾愔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无误后,终于动身前往“往生回廊办事处”。
那地方位于主位面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建筑风格古旧得像是个被遗忘的衙门,门口挂着个摇摇欲坠的木牌,字迹模糊。顾愔绕到建筑后面,果然发现了一条狭窄、阴暗、堆满废弃杂物的小巷,巷子尽头弥漫着一股不属于主位面的、冰冷的寒意。
那里矗立着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黑铁大门。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歪歪扭扭地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书写着三行令人心悸的警示语:
【入此门者,当弃绝一切希望。】
【此路通往万痛之境。】
【汝等自寻之死路,无人哀悼。】
字迹狰狞,散发着绝对的绝望和拒绝。
顾愔站在门前,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后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死寂。三位老者的祝福在体内微微流转,帮助他抵御着这种精神侵蚀。
“嚯,口气不小。”剑嘀咕道,“写的怪吓人的。小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愔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按在那冰冷刺骨的铁门上。没有锁孔,也没有把手。但当他的手接触到大门的瞬间,那三行警示语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整个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一条缝隙。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深渊或烈焰,而是一片更加深邃、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的黑暗,只有一股能冻结血液的阴风呼啸而出。
顾愔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踏入了那片黑暗。
短暂的、令人失重的坠落感过后,他的双脚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阴冷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带着硫磺和尘埃的味道。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
没有熔岩河,没有受刑的灵魂,没有扭曲的恶魔巢穴。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座山。
一座巨大到无法形容、通体呈现出铁灰色、山势陡峭嶙峋、直插昏暗天穹的巨山。它沉默地矗立在眼前,仿佛是整个世界的屏障,散发着亘古、沉重、令人绝望的气息。
山脚下,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但在智慧祝福的加持下,顾愔轻易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此乃地狱之壁,涤罪之始。】
【欲入深层,唯攀此峰。】
【山巅之上,或有引路之人。】
顾愔望着那几乎看不到顶的、散发着拒绝一切生命气息的巨山,沉默了片刻。
“……我现在有点明白那三行字的意思了。”剑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也明白梅林那老小子为啥笑得那么贼了。这特么是下地狱?这是来参加铁人三项吧?!”
顾愔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与智慧,目光沉静地望向那无尽高的山峰。
“走吧。”他叹了口气,“山就在那里。”
“都到地狱了,我再给你讲个地狱笑话。请问画框和耶稣有什么区别?”
“又是啥啊?”
“画框只要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