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靠近漂流城时，林夏看见片移动的星海。不是星球，是无数艘飞船拼接成的巨大建筑群，像座悬浮在宇宙中的蜂巢，每艘飞船都是一间“房子”，舷窗透出的光在黑暗中连成流动的河。
“是‘流浪者联盟’建的，”姜少放大屏幕，指尖划过艘锈迹斑斑的货运船，“三百年前，他们的母星被陨石摧毁，就用残存的飞船拼了这座城，在宇宙里飘了三代人。”
通讯器突然响起，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外来者？登记过吗？带‘星核’了没？”
“星核是漂流城的能源，”林夏翻出资料，“从废弃飞船的反应堆里提炼的，这里的人用它换食物和零件，跟星骸城的‘铁子’差不多。”
他们驾驶飞船从城中心的“通道”驶入，两侧的飞船残骸上挂着各种招牌：“老周修船”“李婶罐头”“星核兑换处”，甚至有个孩子站在艘小飞船的舱门口，举着块牌子：“讲故事换星核”。
个穿工装的壮汉拦在前面，胸前的徽章是把交叉的扳手，是联盟的巡逻队：“我是阿力，城主让我带你们去见他。他说，有艘‘归航号’的残骸，你们可能感兴趣。”
林夏心里一动。归航号是她父亲当年驾驶的运输船，二十年前在护送星核时失踪，官方记录说它撞上了陨石。
跟着阿力穿过“街道”，脚下的“路”是用飞船甲板铺的，每隔几米就有盏用旧灯泡做的路灯，忽明忽暗。有个老婆婆坐在艘客运船的舱门口，用飞船零件给孙子做玩具，零件碰撞的声音像在敲小鼓。
“城主在‘主舰’上，”阿力指着城中心那艘最大的战舰，“他是联盟最老的人，见过归航号最后一面。”
主舰的舱门是用盾牌改的，推开时发出“嘎吱”声。城主坐在张用炮弹壳做的椅子上，头发白得像雪，手里把玩着块星形的星核——和归航号的能源核心一模一样。
“你父亲当年把船藏在陨石带，”城主的声音沙哑，“他说，这船不能落到‘掠夺者’手里，里面有联盟的星核矿脉图。”
城主带他们去看归航号的残骸，藏在漂流城边缘的艘货船后面，舰身被陨石砸得坑坑洼洼，却能看出当年的坚固。林夏摸着舱壁上的弹孔，突然发现块松动的装甲板，后面露出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个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盘全息录像带。播放的瞬间，父亲的身影出现在空中，穿着运输船的制服，脸上带着疲惫：“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说明我没能把星核带回去。掠夺者为了独占矿脉，故意炸毁了航道，归航号是唯一知道新航线的船……”
录像里，父亲展示了掠夺者的攻击记录，飞船残骸上的弹痕和掠夺者的武器型号完全吻合。更惊人的是份星图，上面标着十几个星核矿脉的位置，最后写着：“我在漂流城建了个隐藏舱，等安全了，就把矿脉图交出去。”
“城主就是当年的接应人，”林夏看向老城主，他正抹着眼泪，“你是父亲的老战友，王叔叔。”
城主点点头：“你父亲让我留下，守护这个秘密。可漂流城的年轻人早就忘了危险，他们只知道换星核过日子，再这样下去，矿脉图会永远埋在残骸里。”
突然，城中心传来警报声，阿力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掠夺者来了！他们说我们藏了矿脉图！”
林夏跑到主舰顶层，看见三艘黑色战舰悬在漂流城上空，炮口对准了归航号的残骸。为首的掠夺者在广播里喊话：“交出矿脉图，否则夷平这里！”
漂流城的居民慌了，有人开始收拾星核准备逃跑，有人举着扳手和掠夺者对峙，喊着“这是我们的家”。阿力带着几个年轻人，把货运船的引擎拆下来，改成了简易的防御炮。
“他们不是来抢星核的，”姜少盯着屏幕，掠夺者的扫描信号正集中在归航号，“他们是冲着矿脉图来的，想垄断所有星核资源。”
城主把金属盒塞进林夏手里：“带这个走，去联盟议会，让他们派兵保护矿脉。我们老骨头了，帮你们拖住他们。”
他转身按下个按钮，漂流城突然震动起来，所有飞船之间的连接轴开始转动，组成个巨大的金属球，把归航号护在中间。掠夺者的炮弹打在球上，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这是你父亲设计的防御阵，”城主笑得自豪，“当年没用上，今天正好试试。”
可金属球的能量在快速流失，掠夺者换用了穿甲弹，球面上出现了裂纹。阿力的防御炮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哑火了。
林夏突然想起居民们收集的星核：“把所有能用的星核都装进引擎，让金属球旋转起来，产生能量盾，能挡住穿甲弹！”
阿力立刻广播通知，漂流城的居民们行动起来，钻进各自的“家”，把储存的星核全部倒进引擎。金属球开始旋转，越来越快，表面甚至泛起了蓝光。掠夺者的穿甲弹打过来，被能量盾弹向四周，炸在陨石带里。
“还不够！”姜少指着球心，“需要个核心能量源，把所有星核的能量集中起来。”
林夏看向归航号的反应堆，虽然废弃了，但核心还能启动。她和姜少冲进残骸，找到反应堆控制室，输入了父亲留下的密码。反应堆发出嗡鸣，道能量柱从舰桥顶端射出，贯穿整个金属球。
旋转的金属球突然迸发出强光，那些拼接的飞船在能量的作用下，竟伸出了机械臂，像只张开的巨手，抓住了掠夺者战舰的尾翼。
“是回收臂！”阿力在广播里欢呼，“城主，我们抓住他们了！”
城主按下另一个按钮，金属球展开，把掠夺者战舰困在中间。居民们涌出来，用扳手敲打着战舰的舱门，喊着“交出武器”。
掠夺者最终投降了，舰长被押到城主面前，看着全息录像里的攻击记录，脸色惨白。林夏用战舰的通讯器，把矿脉图和掠夺者的罪证发送给了联盟议会，同时抄送给了所有流浪者营地。
三天后，联盟议会传来消息，他们将派出舰队保护星核矿脉，漂流城也被正式纳入联盟保护范围，不再需要在宇宙中流浪。
林夏和姜少准备离开时，阿力送给他们个礼物——用归航号的碎片做的星形徽章，和城主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城主说，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耀。”阿力挠着头笑，“以后常回来看看，我们给你们留着最好的‘房子’，就挨着归航号。”
飞船升空时，林夏回头望，漂流城的金属球正在缓慢旋转，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无数光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那些曾经的飞船残骸，不再是流浪的证明，成了守护家园的盾牌。
姜少指着星图：“下一站去‘扎根星’？据说那里的土壤能让任何植物生长，流浪者们打算在那里建座真正的城市。”
林夏摸着星形徽章，父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漂流不是目的，找到能扎根的地方，才是归航。”她点点头，飞船朝着新的坐标飞去，身后的漂流城越来越小，却在宇宙中亮起了最亮的光。
那是归航的信号，告诉所有流浪者：家，不在远方，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