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焰草迷踪陷，旧怨现真容
秦凝霜刚拽着周景的胳膊转身，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是青铜鼎落地碎裂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只见那为首的黑袍人竟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布满浅褐色疤痕的脸，左眉骨处一道刀疤斜斜划过眼睑，眼底翻涌着怨毒的光，死死盯着周景。
“周景，二十年前你爹周药师在我脸上划的这道疤，今日该让你这做儿子的来还了！”黑袍人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他弯腰从鼎的碎片里捡起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玄”字，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周景浑身一震，扶着沈清寒的手猛地收紧：“你是……当年跟着玄阴教左使的那个侍从？我爹说过，你因偷练禁术被废了半条胳膊，怎么会还活着？”
“活着？”黑袍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我苟延残喘二十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爹不仅废了我的胳膊，还烧了我藏在暗格里的妻儿尸骨——他说我练蛊害了人，可他自己呢？当年若不是他不肯把《蛊毒秘录》的后半卷给教主，玄阴教怎会屠了我老家满门？”
秦凝霜心里咯噔一下，她悄悄摸出手机壳里剩下的半袋破蛊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塑料封边——现代社会里她见多了“受害者”变“加害者”的戏码，可没想到在修真界，仇恨竟能扭曲人到这种地步。她瞥了眼江小远，见少年正把解蛊丹的瓷瓶攥得发白，后背的纱布隐隐渗出淡红色，显然是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
“你胡说！”沈清寒突然往前迈了一步，肩膀上的蛊针还在隐隐作痛，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我爹当年和周伯父联手，是为了阻止玄阴教用活人炼蛊！你老家的村子是教主为了灭口烧的，跟他们没关系！”
“没关系？”黑袍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狠狠扔在地上，“这是当年教主给我的密令！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周药师假意合作，骗走了我藏妻儿的地址，转头就告诉了青云宗的人！”
秦凝霜弯腰捡起那张纸，借着林间透过的月光仔细看——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末尾的落款却不是玄阴教教主的印章，而是一个小小的“沈”字。她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沈清寒之前说过，她爹沈岳当年有个双胞胎弟弟，因为不满家族安排，早年就投靠了玄阴教。
“这字是你仿的吧？”秦凝霜把纸递到沈清寒面前，指了指落款，“清寒，你看这个‘沈’字的竖钩，你爹写的时候习惯带个小弯，可这上面的是直的——跟你之前给我看的你叔叔的字迹一模一样。”
沈清寒接过纸，指尖微微颤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是他……是我叔叔沈峰！当年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挑拨我爹和周伯父的关系，还把屠村的罪名推到他们身上！”
黑袍人脸色骤变，像是没想到会被戳穿，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上缠着黑色的蛊丝，“不管你们怎么说，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他猛地扑向周景，刀光直逼周景的胸口。
“小心！”秦凝霜反应极快，一把将周景推开，同时把手里的破蛊粉往黑袍人脸上撒去。粉末碰到黑袍人的皮肤，瞬间冒出白烟，他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捂着脸后退了几步。
江小远趁机捡起地上的火把，往黑袍人身上扔去。火把上的布条还在燃烧，沾到黑袍人的衣服，瞬间燃起大火。“快跑！”秦凝霜拉着周景和沈清寒，往树林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黑袍人的惨叫声，还有树木燃烧的“噼啪”声。沈清寒一边跑，一边擦眼泪：“都怪我……如果我早点认出我叔叔的字迹，就不会让他挑拨离间这么多年。”
周景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不怪你，当年的事太复杂，就连我爹到死都不知道，沈峰才是藏在背后的黑手。”
秦凝霜回头看了一眼，见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应该暂时能挡住追兵，她放慢脚步，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分给几人：“先吃颗糖缓一缓，我们得赶紧找到阳炎草，不然等玄阴教的大军来了，我们就没胜算了。”
几人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后山的树林很密，月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秦凝霜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虽然之前没电了，但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充电宝，现在还有一点电。光柱在林间晃动，照亮了周围的树木，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片泛着金色光芒的草，草叶上还沾着露珠，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是阳炎草！”江小远兴奋地喊道，刚要跑过去，却被秦凝霜一把拉住。
“等等！”秦凝霜指了指阳炎草周围的地面，“你们看，这里的草都往反方向倒，像是有人故意踩过，而且周围没有虫鸣——很可能有陷阱。”
周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蛊毒秘录》，书页轻轻翻动，发出微弱的金光。金光扫过阳炎草周围的地面，突然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地蛊陷阱，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有蛊虫从地下钻出来。”
沈清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沿着裂痕挖掘。挖了大概半尺深，她突然“啊”了一声，匕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秦凝霜凑过去看，只见土里埋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有“嘶嘶”的声音。
“是蛊罐！”周景脸色一变，“这种罐子里装的是噬地蛊，一旦打开，会顺着土地蔓延，吞噬周围所有的活物。”
秦凝霜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闪过现代工地里常用的“探地雷达”原理——既然蛊虫怕刺激性气味，那能不能用更强的气味把它们逼出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喷雾瓶，里面装的是她之前在青云宗药房里找到的酒精和薄荷油的混合物。“我试试这个。”她对着蛊罐的方向喷了几下，酒精和薄荷油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土里的蛊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红布被里面的蛊虫顶得鼓了起来。秦凝霜赶紧拉着几人后退，只见“砰”的一声，蛊罐突然炸开，黑色的蛊虫从里面爬出来，却在碰到薄荷油气味的瞬间，纷纷蜷缩成一团，很快就不动了。
“成功了！”江小远兴奋地喊道，跑过去捡起一株阳炎草。草叶摸起来暖暖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几人赶紧采摘阳炎草，刚采了一半，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玄阴教的人！秦凝霜把阳炎草塞进背包里，拉着几人往树林深处跑。跑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旁边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怎么办？前面没路了！”沈清寒焦急地说，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秦凝霜看了看悬崖下面的河流，又看了看旁边的小路，突然有了主意：“清寒，你会水吗？我们可以从河里走，玄阴教的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跳河。”
沈清寒摇了摇头：“我不会水，而且这条河水流太急，下去很危险。”
周景突然开口：“我有办法。”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嘴里念着咒语，符纸突然燃烧起来，变成了一艘小小的木船，飘在悬崖下面的河流上。“这是浮水符，能撑半个时辰，我们快下去！”
几人顺着悬崖上的藤蔓爬下去，刚坐上木船，就看见玄阴教的人追到了悬崖边。为首的人手里拿着弓箭，对着木船射了过来。秦凝霜赶紧拿起船桨，用力划向河中心，弓箭“嗖”地一声，擦着船边掉进了水里。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玄阴教的人在悬崖上大喊，纷纷拿出弓箭，对着木船射来。
江小远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解蛊丹，往空中一撒。解蛊丹在空中炸开，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烟雾，挡住了玄阴教的视线。“快走！”他喊道，帮秦凝霜一起划桨。
木船顺着河流往下漂，很快就远离了悬崖。秦凝霜松了口气，刚要坐下，却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是刚才被黑袍人砍到了，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血已经把衣服染红了。
“凝霜姐，你受伤了！”江小远赶紧拿出纱布，帮秦凝霜包扎。沈清寒也从怀里掏出一颗疗伤丹，递给秦凝霜：“这是我爹留下的疗伤丹，效果很好，你快吃了。”
秦凝霜接过疗伤丹，放进嘴里，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后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看着几人，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个陌生的修真界，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周景的冷静、沈清寒的勇敢，还有江小远的懂事，这些都让她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木船漂了大概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岸边。几人下了船，刚要往青云宗的方向走，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青云宗的弟子，他浑身是血，靠在树上，已经奄奄一息。
“是小林！”沈清寒赶紧跑过去，扶起小林，“小林，你怎么了？青云宗出什么事了？”
小林艰难地睁开眼，嘴里吐着血：“清寒师姐……玄阴教的大军……提前来了……李长老让我来通知你们……别回青云宗……他们设了埋伏……”说完，小林头一歪，没了呼吸。
几人心里一沉，沈清寒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紧紧抱着小林的尸体，肩膀不停颤抖：“都怪我……如果我们早点回去，就不会这样了……”
周景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不怪你，是玄阴教太狡猾了。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联系青云宗的其他弟子。”
秦凝霜看着小林的尸体，心里一阵难受——这是她来到修真界后，第一次亲眼看到身边的人死去。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我们先找个山洞躲起来，等天亮了再做打算。我手机里还有一点电，可以用来照明。”
几人抬着小林的尸体，在树林里找了一个山洞。山洞不大，但很干燥，里面还有一些干草。他们把小林的尸体放在干草上，秦凝霜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布，盖在小林身上。“小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她轻声说。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几人的呼吸声。沈清寒靠在墙上，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失去小林的悲痛中走出来。周景坐在地上，翻看着《蛊毒秘录》，希望能找到对付玄阴教的办法。江小远则坐在秦凝霜身边，帮她检查后背的伤口。
秦凝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突然想起现代社会里的家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找她。她摸了摸手机壳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和家人的合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凝霜姐，你在想什么？”江小远看到她的笑容，好奇地问。
秦凝霜把照片递给江小远：“这是我家人的照片，在我来这里之前拍的。”
江小远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凝霜姐，你的家人看起来很和蔼。等我们打败了玄阴教，你会回去吗？”
秦凝霜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看着山洞外的月光，轻声说：“我不知道。这里有你们，有需要我保护的人，或许……我会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蛊虫的“嘶嘶”声。秦凝霜赶紧把手机关掉，示意几人安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周景，沈清寒，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出来吧，不然我就放蛊虫进去了！”
是玄阴教教主的声音！几人脸色大变，秦凝霜赶紧从背包里掏出薄荷糖和破蛊粉，混合在一起，准备随时应对。周景则握紧了《蛊毒秘录》，沈清寒也掏出了匕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山洞的门被推开，玄阴教教主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袍弟子，手里都拿着蛊罐。教主的脸上带着冷笑：“没想到你们还挺能跑，不过这次，你们插翅难飞了。”
秦凝霜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拿着混合好的粉末：“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把这个撒出去，你的蛊虫最怕这个！”
教主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粉末，不屑地笑了：“就凭这点东西，也想拦住我？我已经用弟子的血喂了母蛊的残魂，现在我的蛊虫，不怕这些刺激性气味了！”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弟子，“放蛊！”
黑袍弟子们打开蛊罐，黑色的蛊虫从里面爬出来，往几人身上爬去。秦凝霜赶紧把粉末撒出去，可没想到，蛊虫碰到粉末后，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爬。
“怎么会这样？”秦凝霜惊讶地说，她没想到教主竟然有办法破解薄荷糖和破蛊粉的效果。
教主狂笑起来：“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他突然扑向秦凝霜，手里的蛊丝直逼她的胸口。
周景赶紧挡在秦凝霜面前，用《蛊毒秘录》挡住了蛊丝。可教主的力气太大，周景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沈清寒趁机扑上去，用匕首刺向教主的后背，教主反手一掌，打在沈清寒的胸口，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江小远看到沈清寒晕倒，急得大喊：“清寒姐！”他掏出解蛊丹，往教主身上扔去，可解蛊丹刚碰到教主的衣服，就被蛊丝缠住，变成了粉末。
教主一步步走向秦凝霜，眼里满是贪婪：“秦姑娘，你是现代来的人，身体里有不一样的气息，用你炼制成蛊皿，肯定能成最强的血蛊！”
秦凝霜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景和沈清寒，心里急得像火烧。她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阳炎草——阳炎草阳气很重，或许能克制教主的蛊虫。她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阳炎草，往教主身上扔去。
阳炎草碰到教主的衣服，瞬间燃起大火，教主惨叫一声，赶紧后退。他身上的蛊丝碰到火，纷纷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这是什么草？”教主惊恐地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秦凝霜趁机扶起周景，把一颗疗伤丹塞进他嘴里：“周景，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周景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手里的《蛊毒秘录》又发出了微弱的金光。“阳炎草……能克制阴邪之物，我们可以用它来对付教主！”
江小远也赶紧捡起地上的阳炎草，往黑袍弟子身上扔去。黑袍弟子们碰到阳炎草，纷纷惨叫起来，身上的黑袍燃起大火，很快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教主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倒下，眼里满是愤怒：“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珠子，珠子里有黑色的雾气在涌动，“这是母蛊的残魂珠，我用它来跟你们同归于尽！”
秦凝霜脸色大变，她知道母蛊的残魂珠威力很大，一旦炸开，整个山洞都会被毁掉。她赶紧拉着周景和江小远，往山洞外跑。可刚跑到洞口，就看见教主已经把残魂珠举了起来，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
“凝霜姐，快！”江小远突然把秦凝霜和周景推出山洞，自己则转身扑向教主，“我来挡住他！你们快去找其他青云宗弟子！”
“小远！”秦凝霜尖叫着，想冲回去，却被周景拉住。
山洞里传来一声巨响，残魂珠炸开了，黑色的雾气从山洞里涌出来，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树林。秦凝霜看着山洞的方向，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小远……小远……”
周景紧紧抱着秦凝霜，声音哽咽：“我们不能让小远白白牺牲……我们得找到其他青云宗弟子，打败玄阴教，为小远报仇……”
秦凝霜点点头，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看着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