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易又笑：“逗你的。有繁，我特别喜欢你。”
他眼睫半垂，没有刻意睁大，没有微微仰起脸，更没有让自己显得更乖巧。
笑意却是纯粹的，不掺半分杂质。
赵有繁心头发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低头在他额间轻轻一吻。
“不用装就已经很可爱了，”他低声说，“这样乖乖的，就很好。”
何晴易抬手捂住额头，周身那股刻意营造的懵懂气息悄然褪去几分，整个人似乎也鲜活了起来。
尽管何晴易从未真正踏入过校园，赵有繁却仍想用“学生气”来形容他先前的伪装——那种看似纯粹无垢，却隐隐透着笨拙与生涩的气质。
简言之，像只“傻狗”。
而现在，倒成了只聪明狗。
赵有繁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比喻逗笑了，伸手又揉了揉何晴易的脸颊。
“该吃饭啦。”他说着，按响了桌上的呼唤铃。
“好。”何晴易应道，没再刻意拖长尾音，答得又快又轻，像踩着欢快的拍子。
只是他整个人的姿态，却比先前收敛了些许。情绪好像没有那么外放，但是在赵有繁面前，他的激动是克制不住的。
尤其是赵有繁给他戴戒指的时候。
当然，如果真要细看，他的变化其实微乎其微。
表白与坦白让赵有繁的心情也随之轻盈雀跃。两人享用了一顿甜蜜的烛光晚餐，返程时却一路无话。
何晴易只是沉默着，将车速稳稳压在限速边缘。赵有繁晚餐时浅酌了一小口酒，便没有开车，此刻正靠在副驾窗边，将车窗降下一条细缝。
初春的夜风依旧料峭，他却任凭冷风拂过额前，掠起几缕发丝。这点凉意，恰能让他保持清醒。
余光里，是何晴易开车时专注的侧影。
或许此刻的他，才更接近真实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严肃；不笑的时候，脸颊的轮廓显得清晰利落，不见半分平日的软糯。
他眉毛生得修长，鼻梁窄而高挺，嘴唇不算薄，唇珠分明，嘴角却天然地微微下垂。
他的胡子总是刮得很干净，赵有繁似乎从未见过他胡茬青郁的模样。总之，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赵有繁视线悄悄下移。
嗯，身材也同样美好。
那件白色半高领打底衫柔和地包裹着脖颈，将喉结半掩在布料之下，却清晰勾勒出胸膛与肩臂的肌肉轮廓。属于Alpha的先天生理优势，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从与何晴易在一起后，赵有繁对健康也愈发重视。他偶尔会跟着何晴易一起锻炼，体重甚至还长了五六斤。现在，他的身体不再是过去的单薄模样，渐渐勾勒出锻炼留下的、流畅而浅淡的肌肉线条。
某次“双人锻炼”结束后，何晴易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啮咬他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仔细品味般评价道：“以前是软软的，现在嘛……有点弹牙了。”
赵有繁一时语塞：“……”
何晴易却意犹未尽，低声补充：“我以前总担心，轻轻一碰你就会散架。”
“闭嘴。”
被轻声训斥后，他立刻垂下眼尾，那双眼睛仿佛浸了水般湿润，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带着几分期待与渴望，无声地望着赵有繁。
而赵有繁往往就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心软地放过他。下一次，他依旧会被何晴易那张嘴气到，却依旧选择原谅，循环往复。
直到某天，赵有繁在筋疲力尽中昏沉睡去，朦胧中感觉何晴易在为他洗漱。
对方大概以为他早已失去意识，动作轻柔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赵有繁躺在恒温浴缸里，热水包裹着疲倦的身体，他半睡半醒，眼帘沉重。
而何晴易就跪坐在他面前，精神奕奕，毫无倦色。此刻的他，没有流露出平日里那副刻意伪装的乖巧，脸上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线条冷硬，表情凝固，唯独那双眼睛里跳动着灼热的火焰，与几乎要将他自己燃尽的克制。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带给赵有繁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危险的陌生感。
很帅，却不再可爱。
赵有繁不敢“醒”，只得继续装睡。他怕一旦睁眼，何晴易又会缠上来。他太清楚自己，定然招架不住再来一次。
“别看了，”何晴易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些许压抑的沙哑，“我想认真开车。”
赵有繁下意识抬头。
“……我眯一会儿。”他慌忙合上眼皮，侧头假寐。而这份刻意的回避，似乎反而助长了何晴易的肆无忌惮。
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何晴易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的戒指随着他指尖的动作轻轻转动。戒圈内侧刻满了细密的“赵有繁”。
而在赵有繁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同样刻满自己名字的戒指。
何晴易的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他从今天赵有繁纵容的态度中预知了一件事。今晚，他将被允许“放开了吃”。
赵有繁原只说眯一会儿，却在平稳的车速与安心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何晴易那点隐秘的计划，到底落了空。
“……”
他望着那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终究舍不得将他唤醒。此刻的赵有繁，像一颗蓬松的粉色，轻盈、绵软，带着甜意，将何晴易整颗心都塞得满满当当。
他近乎本能地想要咬下一口，尝尽那份甜蜜，却又生出更深的贪念。想将他永远珍藏，妥帖安放。
只是轻轻舔一下的话……应该不会化掉吧？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便已俯身靠近，用脸颊极轻地蹭了蹭赵有繁睡意氤氲中泛红的脸。
温热的，柔软的。
“繁繁，我抱你回去，好吗？”
何晴易的声音压得极低，其实根本没有要把他真的叫醒的打算。
赵有繁自然没有回应，依旧沉沉睡去。何晴易并不试图叫醒他，只是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小心调整着力道。左臂稳稳托住腿弯，右手则从他腋下轻柔穿过，架住那微微倾斜的肩膀。
一个用力的瞬间，他便将怀中人整个抱离了座椅。赵有繁的脑袋自然地垂落，靠在他颈窝处，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皮肤。
何晴易在原地静静站了两秒，确认这个拥抱是否足够安稳，又像是在无声品味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意。随后，他才迈开脚步，抱着他的赵有繁，稳稳走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