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科电子案的庭审日期日益临近，准备工作进入了最紧张的白热化阶段。
这天晚上，西苓和周初怦再次留在了办公室加班，核对最后一批证据材料。
巨大的办公桌上铺满了文件，两台电脑屏幕亮着，映照着两人专注却难掩疲惫的脸。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星河。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西苓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感觉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周初怦，男人依旧坐得笔直，眉头微锁，审阅着手中的文件，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但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阴影。
周律师，您要喝点水吗？
西苓站起身，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有些沙哑。
周初怦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落在西苓写满倦意的脸上，顿了顿：
咖啡。
您已经喝了两杯了，晚上再喝会影响睡眠。
西苓忍不住小声劝道。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似乎超出了实习生的本分。
周初怦抬眸看他，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西苓紧张地抿了抿唇。
就在他以为会遭到冷斥时，周初怦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
那就温水。
西苓松了口气，连忙去给他倒了杯温水，也给自己接了一杯。
回来时，他看到周初怦正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用手捏着鼻梁，脸上带着难得的、毫不掩饰的疲惫。
西苓放轻脚步，将水杯轻轻放在他手边。
周初怦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还有多少？
西苓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小声问。
快了。
周初怦放下水杯，重新拿起文件，
把这些核对完，就可以最终定稿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工作中。
但这一次，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默契和平静。
仿佛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在这片被文件和灯光笼罩的小小空间里，他们不再是上下级，而是两个为了共同目标而并肩作战的……伙伴。
时间悄然流逝。
当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时，他们终于完成了所有材料的最终核对。
西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充满了完成艰巨任务后的巨大成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周初怦保存好最后一份文档，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脸上也露出一丝放松。
辛苦了。
周初怦看向西苓，声音因为疲惫而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却莫名地带上了一种磁性。
西苓摇摇头：
周律师您更辛苦。
周初怦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西苓没有拒绝。
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周初怦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西苓站在周初怦侧后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雪松气息混合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看着周初怦挺拔的背影，想起刚才他闭目揉着鼻梁的疲惫样子，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
这个看似无所不能、冷酷强大的男人，其实也会累。
坐进车里，周初怦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似乎想缓一缓疲惫。
车内一片寂静。
西苓看着他安静的侧脸，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柔和了那些冷硬的线条。
鬼使神差地，西苓轻声开口：
周律师，您要注意休息。
周初怦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他。
黑暗中，他的目光深邃得像夜空，带着一种西苓看不懂的情绪，静静地笼罩着他。
西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良久，他听到周初怦极轻地应了一声：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沉寂的夜色。
西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感觉在流淌。
这个夜晚，因为他和周初怦共同的努力，以及那片刻无声的、近乎温和的相处，而变得有些不同。
他似乎……离那个叫周初怦的谜一样的男人，又近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