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阳光斜洒在蓝河南苑别墅小区的铁艺围栏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曾经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高档社区，如今却透着一股死寂般的冷清。不少别墅门窗紧闭，窗帘低垂，仿佛主人早已逃离这片被血案浸染的土地。五年前那场震惊全城的陆家灭门惨案，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将这里的安宁彻底撕碎。一多半住户低价抛售房产，仓皇搬离，唯恐厄运降临自身，多少有些杞人忧天。
萧文和赵岚并肩走出陆青林的别墅，脚步沉稳，神情冷静。身后那扇雕花铁门已被合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某种不祥的叹息。
萧文抬手看了眼腕表，目光微闪：“这地方不宜久留。”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觉，“老城区是三巨头的地盘，咱们先撤。”说话时，他的眼神亦在闪烁犹豫不决，还没想好下一站去哪儿？
赵岚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怕什么？有我在，谁敢动手？”她步伐利落，长发随风轻扬，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逼人之势。
两人上了车，缓缓驶上便道，卷起一阵尘土。街道两旁的老式店铺大多招牌锈迹斑斑，唯有几家小摊冒着袅袅热气，在午间的暖阳中显得格外温暖。
“停，垫垫肚子再走吧，饿了！”赵岚忽然伸手一指路边一个搭着蓝色帆布棚的小吃摊，声音干脆利落。
萧文没反驳，乖乖把车靠边停下。他也觉得腹中空空，更何况有赵岚在，确实百无禁忌，不然，他才不会孤身前来老城区。他停车熄了火，环顾四周，眼神依旧警惕如鹰。
二人走进简易棚子，木桌木凳歪歪斜斜地摆着，地面坑洼不平，踩上去咯吱作响。他们随意挑了个角落坐下，桌上还残留着前一位客人留下的油渍和烟灰。这样的路边摊在老城区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是老城区的时代产物。
“老板，来两盘饺子，再炒四个小菜。”萧文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赵岚眼睛亮了起来，盯着锅里翻滚的饺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久没吃饺子了，真有点馋了！”她的语气像个孩子，难得流露出几分轻松。
“先犒劳犒劳你，多吃点，不够再要！”萧文笑着看她，眼神带着几分调侃，笑意却不达眼底。
“干嘛，无事献殷勤，没憋好屁是不是？”赵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扬起，显然听得出他的玩笑意味。
“一会儿肯定有人来找咱俩麻烦，打架是你的强项，你得多吃，先补充能量才行！”萧文夹起一块凉拌黄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说。
“你是说三巨头的人随时会出现？”赵岚警觉地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扫过每一个角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边缘，指节分明，肌肉线条隐隐绷紧。其实，她不怕那些乌合之众，哪怕是几十人围攻，她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唯独一人——黄金山，那个练过硬气功，浑身铜皮铁骨，力大如牛的男人，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等着吧，不出现更好。出现了，就是你的事儿了！”萧文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心里却早已笃定：以曹大康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们。既然无法找到于曼丽复仇，那他自然就成了迁怒的对象。
“本来就是我的事儿，我什么时候白拿过你的工资？”赵岚挑眉一笑，自信满满，毫无惧色。
话音未落，老板端上了热腾腾的饺子和几碟小菜。晶莹剔透的饺子皮泛着油光，咬开一口，汤汁四溢。两人埋头开吃，节奏飞快，仿佛这不是一顿饭，而是一场战前补给。
萧文咀嚼着，忽然皱眉，放下筷子，问：“假如，你是被杀的陆青林，你认识那个凶手，你想把他是谁告诉警方，可你眼看着要死了，写不了几个字，你会怎么办？”
“换个假如行不行？咒我死啊！”赵岚皱眉，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片刻后还是眯起眼睛思索起来，“要是我……在这种时候，我会写最简单的字，比如外号、小名，或者某个代号。只要比原名笔画少，哪怕只留一个字，也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嗯……”萧文若有所思，拿起一根筷子，蘸了点酱油，在木桌上缓缓写下两个笔画——一个“丶”，一条“一”，比现场发现的更工整些。
赵岚盯着那两笔，眉头微锁：“如果这两个笔画连在一起，很难判断是什么字开头，但如果分开一些呢？你觉得像什么？”
“分开？”萧文一怔，脑海中闪过灵光。案发现场的血迹显示，“丶”与“一”几乎是连写的，或许是因为陆青林意识模糊、手部失控所致。但如果换种思路——将这两笔上下错开，那不正像是“六”字的起笔吗？
“六！”萧文低声喃喃，脸色骤然凝重，“难道他想写的是‘六’？”
“你说什么？”赵岚正夹起最后一个饺子送入口中，没听清。
就在此刻——
“哎，还有心情吃啊！”一声暴喝如雷贯耳，撕裂了午间的宁静。
十几个身影从街角、巷口、废弃报刊亭后猛然窜出，如同阴沟里爬出的蟑螂，面目狰狞，手持短棍、钢管、链条，迅速形成包围之势。为首者正是段虎——韩四昔日左膀右臂之一。自韩四死后，他奉曹大康之命在老城区四处转悠，一旦发现萧文、于曼丽等人，誓要斩草除根。
所以说，冤家路窄！总会狭路相逢！
“别吃光了，给我留几个！”赵岚干脆利落地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提醒朋友别抢她零食。随即起身，随手将长发一挽，扎成利落马尾，动作干净利落，像一头即将扑猎的母豹。
萧文忍俊不禁，嘴里的饺子还没嚼完，却已饶有兴致地转过身去观战。
赵岚走路带风，脚步沉稳，每一步都似踩在心跳节拍上。她的眼神冷了下来，唇角微抿，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压迫感。
段虎看着迎面走来的赵岚，不禁愣了愣神，旁边有个跟班小声私语，“虎哥，这小婊子不好惹，那天在海龙医院，二爷就差点吃了她的亏！”显然，这个小跟班几天前去了海龙医院，亲眼目睹赵岚和黄金山硬碰硬的对拳。
段虎那天没跟着去海龙医院，他和段龙留在百乐门负责韩四的后事了，所以不认识赵岚，“滚一边子去！少他妈吓唬我，兄弟们，打死他俩，替四爷报仇！”话音未落，一群杂兵嘶吼着冲来，棍棒齐舞，气势汹汹。
赵岚不退反进，双臂一振，挽袖露臂，筋骨噼啪作响。她脚下马步一沉，身形如松扎根大地，八卦掌疾出，掌风呼啸，左手擒拿右手推按，三招之内便将三人掀翻在地！
紧接着，她右腿猛抬，一脚踹中一名持棍男子头部，那人竟如足球般腾空飞起，旋转半周后砸倒身后三四人，场面一片混乱。
“姑奶奶最讨厌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赵岚怒声呵斥，语调冰冷，拳影翻飞。一套连环组合拳打出，拳拳到肉，掌掌生风。有人试图偷袭背后，她反手一记肘击，正中对方鼻梁，鲜血喷溅；另一人挥棒砸下，她侧身闪避，顺势拧腕夺棍，反手一扫，将其扫倒在地。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十来个喽啰已尽数倒地哀嚎，或抱头蜷缩，或捂脸惨叫，无一能站起。
段虎目瞪口呆，双腿发软。他虽自负勇猛，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身手。他猛地转身拔腿就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惜太迟了。
赵岚纵身跃起，凌空三连踢——第一脚蹬背，第二脚踹腰，第三脚直击后颈！三击精准狠辣，段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三米多远，“噗通”摔了个狗啃泥，满脸是血，牙齿崩落两颗。
“哈哈哈哈……”萧文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呛到饺子。
段虎挣扎着爬起，浑身颤抖，几名残存手下连滚带爬扶着他仓皇逃离，口中还在含糊叫嚣：“你们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赵岚拍拍手，掸了掸衣角灰尘，回到桌边坐下，发现还剩半盘饺子，毫不在意地继续进食，神情自若，仿佛刚才不过是赶走了几只苍蝇。
“下次再狠点，让他们爬都爬不起来！”萧文剔着牙笑道。
“没吃饱呢，哪来的力气！”赵岚嘴里塞着饺子，吃得津津有味。
“我敢打赌，咱俩要是在这儿继续吃几分钟，他们还得爬回来找咱俩算账。”萧文打趣。
“那就让他们继续爬回去！”赵岚抬头冲老板喊，“老板，再来一盘饺子！”
“行，那就接着吃！吃饱为止！”萧文已饱，顺手拿起一根牙签剔了剔牙，翘起二郎腿，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牙签，问了句屁话，“老板，牙签放哪儿？”
“放回牙签罐里就行！”老板大声回应。
“呕……”萧文瞬间僵住，两秒后干呕不止，满脸嫌恶地扔掉牙签，“恶心死我了，这路边摊是真不讲卫生！麻溜吃吧，免得一会儿坏肚子没地方上厕所。”
赵岚笑得肩膀直抖：“该，让你嘴欠！”这时，她刚吃完新上的那盘饺子一少半，忽听得远处传来嘈杂脚步声。
“就在那儿！给我上！”叫骂声音再度响起，这次竟有三四十人卷土重来！这些人多是从附近赌场、洗浴中心、夜市摊点临时召集的杂兵，虽无高手，但人数优势明显。
萧文回头望去，眉头微皱。正当他准备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路边摊深处，老板的儿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拿着一根橡木双截棍胡乱挥舞玩耍，动作稚嫩却透着股灵气。
萧文心头一动，几步上前：“小孩，棍子借我一下，等会儿还你！”不等回应，他一把接过双截棍，掂了掂重量，虽不如从前那根称手，但也足够施展。
“赵岚，这回轮到我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萧文脱下风衣甩在一旁，双手执棍，身形一旋，双截棍呼啸而出，宛如李小龙附体，直接冲入人群！
“噼啪——噼啪——！”棍影纵横，左右开弓。第一棍抽中一人肩胛，咔嚓一声骨裂闷响；第二棍横扫下盘，一人小腿应声跪地；第三棍抡圆了砸向头顶，对方当场晕厥。
双截棍本就是以一敌众的软兵器，此刻在他手中更是舞得密不透风。短短两分钟，八九人应声倒地，脑门开花，鼻梁断裂，惨叫连连。
其余众人见状，竟不敢上前，围成一圈踟蹰不前，眼中满是畏惧。
萧文额角渗汗，呼吸略显急促，手中双截棍依旧不停旋转。一时兴起，他想收尾来个炫技动作——用双腿夹住棍身末端，展现经典收势。
可惜，时机把握失误。这个动作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
萧文双腿夹合慢了半拍，“啪”的一声，另一半棍身狠狠抽在他裤裆之间！
刹那间，剧痛如电流贯穿全身。
“呃啊——”萧文瞬间变声，脸涨成猪肝色，双腿死死夹紧，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呻吟，跪倒在地。
“打死他！”杂兵们见状大喜，蜂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落下，给萧文来了顿圈儿踢。
“赵岚……”萧文艰难出声，双手抱头，夹紧双腿护住要害。
赵岚本在旁观望，以为他能收放自如，没想到竟闹出这等笑话。此刻见情势危急，她抄起一张木椅猛砸过去——“咔嚓！”椅背碎裂，两名扑来的杂兵当场被砸翻。
下一瞬，赵岚箭步疾冲，飞身跃起，炮拳轰出！
“砰——！”
拳风如雷，正面一人胸口塌陷，整个人倒飞而出，撞翻七八个同伙，地面震动！
赵岚落地瞬间，扫堂腿横扫而出，又放倒数人。随即俯身拽起萧文，一手护其侧翼，一手八卦掌连环出击，掌掌生威，打得敌人东倒西歪。
不到五分钟，三十多人尽数溃败。一半昏死，另一半断骨脱臼，哀嚎遍地。
“没事吧！叫你逞能！该！老板，结账了！”赵岚扶着萧文走了几步，先把饭钱结了，然后扶着萧文上了车。
萧文疼的满头大汗，脸色涨红，不过，缓了几分钟，痛感逐渐减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不敢太用力迈步，“还好，蛋没碎……”他无力呢喃了一句，深感不幸中的万幸。
“该！让你嘚瑟！”赵岚都不知道骂他什么好了。
“赶紧走，太他妈倒霉了！”萧文吃了苦瓜似的，急忙发动车子，脚踩油门疾驰而去。只留下路边摊附近满地伤痕累累的一群杂兵，而路边摊老板一家子感觉像看了部拳拳到肉的动作片，看的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