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血誓的回响
瑟琳娜那句“证明你的价值，否则滚开”的冰冷审判，像一道永恒的冰封咒语，将达蒙·塞尔瓦托的灵魂彻底冻结在了无尽的寒冬之中。
他不再愤怒，不再挣扎，甚至不再感到痛苦，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与麻木。
他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填充物的玩偶，机械地在塞尔瓦托老宅的巨大牢笼中游荡，眼神空洞，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贝拉那警惕的目光，窗外变幻的天光，甚至空气中日益浓稠的、预示着克劳斯逼近的压抑感，都无法再激起他丝毫波澜。
他存在的意义，被简化成了一个赤裸裸的、待评估的价值命题，而这命题的答案，似乎早已注定是虚无。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持续了数日，直到一个没有月亮的、漆黑如墨的深夜。
灾难的降临，毫无预兆，却又如同早已注定的宿命。
第一波攻击，并非来自预想中的、克劳斯那标志性的、混合着狼性狂暴与吸血鬼阴冷的毁灭性能量洪流。而是更加精准、更加冷酷、更加……专业化的闪电突袭。
当时，瑟琳娜正站在三楼露台的边缘，仰望着被浓云彻底遮蔽的夜空，仿佛在感知着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潮汐。
贝拉如同沉默的银色守卫，立于她身后三步之遥，全身肌肉紧绷，冰蓝瞳孔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黑暗。
达蒙则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靠在下层书房的门框上，目光涣散地望着虚空，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知觉。
突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尖啸，从极远处的山林中传来！速度快到超越音速！
贝拉的反应快如闪电，她猛地侧身，月光能量瞬间凝聚成盾！
但目标并非她！
几乎在同一瞬间，露台坚固的石栏一角轰然炸裂！
一枚经过特殊祝福、刻满破魔符文的超口径银质狙击弹头，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度和威力，穿透了塞尔瓦托老宅外围薄弱的守护结界，直扑瑟琳娜的太阳穴！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经过最精密计算、针对超自然生物能量核心的弑神级刺杀！
瑟琳娜的头颅在子弹触及前千分之一秒，微微一侧！
子弹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带起的凌厉风压将她几缕发丝切断！
她甚至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夜空，只是周身的月光力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是声东击西的佯攻！
就在瑟琳娜力场微澜、注意力被狙击吸引的刹那——
“嗡——！！！”
老宅四周的阴影中，骤然亮起六对猩红色的光芒！六个身着纯黑战术服、动作如同鬼魅般迅捷同步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们并非吸血鬼或狼人，而是经过严格训练、配备了顶级猎魔武装的人类雇佣兵！
他们的武器上流淌着暗沉的、针对能量体的抑制光辉，他们的移动轨迹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瞬间收缩的杀戮阵型！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瑟琳娜·月光！
两人手持喷射器，喷出大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圣水凝胶，并非攻击，而是旨在污染和削弱她的月光力场！
两人掷出旋转的、发出高频震动的秘银飞梭，精准地切割向她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最后两人，如同离弦之箭，手持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破法长剑，一左一右，直刺她的心脏与后颈！
配合天衣无缝！时机刁钻狠辣！这绝非乌合之众的袭击，而是最顶级的、专门针对超自然强大个体的斩首小队！
克劳斯的先遣部队！他用最实际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不是试探，而是灭绝！
贝拉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月光能量爆发，试图拦截，但圣水凝胶严重干扰了她的能量凝聚速度！飞梭已然近身！
瑟琳娜终于动了。她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右手极其优雅地向后一挥，仿佛拂去尘埃。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月华光带横扫而出，精准地击碎了所有飞梭，并将左侧持剑突袭者连人带剑震飞出去，撞在露台石柱上，筋骨尽碎！
但右侧的剑手，利用同伴用生命创造的微小空隙，剑尖那苍白的破法之火，已然触及了她袍角的月光屏障！屏障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剧烈波动！
而更致命的是，第二声狙击的尖啸再次从远方传来！目标直指她因出手而产生的能量波动最核心处！
电光火石之间！瑟琳娜面临三重夹击：正面破法剑的突刺、侧面狙击的绝杀、以及周身被圣水凝胶持续污染削弱的力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如同绝望的飞蛾般的身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下层书房猛地扑了上来！是达蒙！
那致命的危机感，那熟悉的、刻入骨髓的守护本能，甚至超越了那冰封的灵魂麻木，驱动了他重塑后的月光之躯！
他没有思考，没有权衡价值，甚至没有恐惧！他眼中只有那柄即将刺入瑟琳娜后背的、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剑尖，以及远方那再次亮起的狙击死亡闪光！
“不——！！！”
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咆哮，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甚至燃烧了那月光本源，速度爆发到极致，猛地撞开了那名正全力突刺的剑手，用自己的后背，死死地护住了瑟琳娜！
“噗嗤——！”
燃烧着破法之火的剑尖，因他的撞击而偏离了轨迹，却依旧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右胸！苍白的火焰瞬间涌入他的体内，疯狂灼烧着他的月光血脉，带来无法形容的剧痛！
几乎在同一瞬间！
“砰——！！！”
第二发狙击弹如期而至！由于达蒙的撞击和遮挡，它未能命中预定的能量核心，却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达蒙的后心偏左的位置！
超口径的银质弹头在他体内疯狂翻滚、爆炸！蕴含的破魔符文瞬间撕裂了他的月光屏障，重创了他的能量循环核心！
“呃啊——！！！”达蒙的身体剧烈地一震，鲜血如同喷泉般从胸前背后的巨大创口中狂涌而出！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那苍白的破法之火在他体内肆虐，银弹的碎片和破魔能量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月光重塑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如此精准而恶毒的致命打击！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急速摇曳，濒临熄灭！
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突袭的雇佣兵被贝拉后续爆发的月光彻底撕碎！远处的狙击点也被贝拉锁定，一道月光脉冲轰然射去，远方传来一声短暂的惨叫后归于沉寂。
露台上，瞬间只剩下死寂。
瑟琳娜缓缓转过身。她的袍角被剑锋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但本人毫发无伤。她低头，目光落在倒在她脚下、血泊迅速扩大、气息奄奄的达蒙身上。
达蒙躺在冰冷的石地上，视野模糊，剧痛几乎吞噬了所有意识。他只能看到瑟琳娜模糊的轮廓，和她那双深不见底、正俯视着他的黑眸。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价值……他证明了吗？用这……彻底的……毁灭？
瑟琳娜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她没有丝毫慌乱或悲伤，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达蒙被鲜血浸透的胸口，感知着他体内那迅速崩溃的能量结构和肆虐的破法之火。
她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的动作。
然后，她抬起头，对如同冰雕般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未散杀意的贝拉，用那一贯平静无波的语调，淡淡地吩咐道：
“清理现场。加固结界。”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达蒙苍白如纸、生机 rapidly 流逝的脸上，沉默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不仅仅是对贝拉，也是对某个无形的存在宣告：
“他，还有用。”
说完，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比以往更加凝练、却似乎带着一丝不同频率的月华，轻轻点在了达蒙眉心那逐渐黯淡的月牙印记上。
一股冰冷的、却带着奇异生机的能量，如同细流般注入达蒙即将熄灭的意识核心，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达蒙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第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