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文站在切石机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刚才那块石头最终还是垮了，切石师傅下刀的瞬间，他就知道没希望了——异能让他清楚地看到，那抹绿色只是表皮的杂色，深入不了多少。
一百五十块钱打了水漂，说不心疼是假的。他攥着空落落的手心，看着地上的碎石渣，心里有点发沉。
“小伙子，第一次来吧？”切石师傅收拾着工具，头也不抬地问。
“嗯。”肖景文应了一声。
“正常，刚开始都这样。”师傅笑了笑，“赌石这东西，十赌九垮，平常心就好。”
肖景文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师傅是好意，但心里那点挫败感挥之不去。他走到角落的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冰凉的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对自己说。语嫣还在等着他，这点挫折算什么。
他重新走进原石区，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石头。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他脖子发烫。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已经被汗浸湿，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他的穿着在赌石场里显得格外扎眼。周围的人大多穿着体面，有的穿着名牌t恤，有的挎着真皮包，就算是看起来普通的人，身上也透着股从容的底气。只有他，穿着廉价的衣服，鞋子上还沾着早上赶路时蹭的泥，浑身上下都写着“格格不入”四个字。
他走到一堆标价稍高的原石前，蹲下身仔细看着。这些石头比公斤料看起来更“像样”，皮壳上隐约能看到些绿色的松花，旁边插着的小牌子上写着“糯种概率大”。
他握紧玉佩，集中精神看向其中一块。视线穿透皮壳，里面确实有绿色，比刚才那块浓一些，但分布得很散，看起来像块豆种翡翠，价值不高。
“哟，这不是刚才切垮的小伙子吗？”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肖景文抬头，看到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为首的是个胖子，肚子挺得老高，脖子上挂着条金链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旁边两个男人也跟着起哄，眼神里满是嘲弄。
肖景文没理他们，低下头继续看石头。
“怎么，还没吸取教训？”胖子走过来，故意用脚踢了踢旁边的石头，“知道这堆石头多少钱吗？一块最少上千，你这点家当，够买几块的？”
另一个瘦高个接话：“李哥，你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话里的讽刺谁都听得出来。
“高手？”胖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肖景文，“就他这身行头？我看是来体验生活的吧？穷小子也来赌石，别到时候把老婆本都赔光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笑起来，指指点点的。
肖景文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脑子发懵。他能感觉到脸颊发烫，不是因为热，是因为羞愤。他想站起来跟他们理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这种人争吵，除了浪费时间，什么用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继续落在石头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胖子不依不饶，凑得更近了，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我看你这样子，估计连切石费都付不起吧？要不哥给你凑点？就当是……施舍了。”
“就是，李哥好心，你还不赶紧谢谢？”瘦高个在旁边煽风点火。
肖景文猛地抬起头，眼神冷冷地看着胖子：“我买不买得起，跟你没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胖子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敢跟他顶嘴。他脸色沉了下来：“嘿，我还真小看你了。怎么，不服气？”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肖景文站起身，想换个地方。
“站住！”胖子伸手想拦他，被肖景文侧身躲开了。
“李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一个穷酸小子而已。”另一个矮个子男人拉了拉胖子，“犯不着生气。”
胖子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肖景文一眼：“行，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要是再切垮了，可别在这儿哭鼻子！”
肖景文没回头，径直走到另一边的原石区。背后的嘲笑声还在继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他咬紧牙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块好石头，让这些人闭嘴。
他走到一堆没人问津的原石前，这些石头看起来更不起眼，皮壳粗糙，形状也不规则，堆在角落里，落了层灰。
他蹲下来，一块一块地看，异能全开。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石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擦都没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头。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那些人大概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去围着别人看热闹了。切石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阵欢呼，看来又有人切涨了。
肖景文充耳不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石头上。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已经爬到头顶，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想起早上只吃了两根油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面包，是早上出门时买的，干得噎人。他就着自来水，几口把面包咽了下去，又继续埋头找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上。这块石头的皮壳是黄砂皮，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砂粒，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丑陋。它被压在几块大石头下面，只露出一小半。
肖景文把上面的石头挪开，将它整个翻了出来。石头很重，他费了不少劲才抱到空地上。
他握紧玉佩，集中精神看向这块石头。视线穿透厚厚的皮壳，他的眼睛猛地亮了——石头内部，靠近中心的位置，藏着一块不小的绿色！
那绿色很浓，像雨后的树叶，透着股水润的光泽，质地看起来很细腻，比他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块都好。
肖景文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强压着激动，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是真的！而且这块绿色的形状很规整，没什么裂痕，看起来价值不菲。
他不动声色地把石头立在旁边，假装继续看其他石头，眼睛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还好，没人注意到这块不起眼的石头。
他走到摊位老板那里，指着那块石头问：“老板，这块怎么卖？”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打瞌睡，被他叫醒，揉了揉眼睛：“哦，那块啊，看着普通，其实是老场口的料，就是皮壳厚了点。给你算便宜点，三千块。”
三千块。肖景文心里咯噔一下。他身上只剩下两千块钱，还是这几天攒的生活费。
“能不能便宜点？”他试探着问，“你看这石头，皮壳这么厚，谁知道里面什么样。”
老板打了个哈欠：“最低两千，少一分不卖。这可是我从缅甸那边亲自挑回来的，虽然看着普通，但说不定里面有惊喜。”
肖景文犹豫了。两千，是他所有的积蓄了。要是切垮了，他真的一无所有了，连语嫣的奶粉钱都没了。
他回头看了看切石区的方向，刚才那个胖子正和几个人说说笑笑，时不时往他这边瞥一眼，眼神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涌了上来。他不能被这些人看扁，更不能让语嫣跟着他受苦。
“行，两千就两千。”肖景文咬了咬牙，“但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能不能微信支付？”
“可以。”老板拿出二维码。
肖景文扫了码，输入金额，手指悬在确认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确认。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有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走到石头旁，想把它抱起来，却发现比想象中重得多。刚才挪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要整个抱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需要帮忙吗？”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肖景文抬头，看到是刚才那个拄拐杖的老头。
“谢谢大爷，不用，我自己能行。”肖景文笑了笑，攒足力气，把石头抱了起来。
石头压得他胳膊生疼，脚步都有点踉跄。他一步一步地往切石区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周围的人又注意到他了，指指点点的。那个胖子看到他抱的石头，哈哈大笑：“就这破石头？两千买块破石头，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等着看他切垮吧，到时候有他哭的。”瘦高个附和着。
肖景文没理会，径直走到切石师傅面前，把石头放下：“师傅，麻烦您再帮我切一块。”
切石师傅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这次想从哪儿切？”
肖景文回忆着用异能看到的位置，指着石头的侧面：“从这边切，稍微深一点。”
师傅拿起笔画了条线，准备启动机器。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想来看这个“穷小子”出丑。胖子挤到最前面，抱着胳膊，等着看笑话。
肖景文站在旁边，手心全是汗。他看着那块石头，心里默默念叨：一定要涨，一定要涨……
切石机再次嗡嗡响起，刀片缓缓落下，接触到石头的瞬间，溅起一片石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块石头上，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