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干很硬，但很香。
清水甘甜，润过干涸的喉咙，带走了一丝疲惫。
吃下一些东西后，萧凝霜感觉自己身体里终于有了一丝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
萧凝霜放下水囊，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男人。
陈……师侄。
萧凝霜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一个男人，成为自己的师侄，这在以前的缥缈宫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师叔有话但说无妨。
陈小凡点了点头。
宗门……现在怎么样了？
萧凝霜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师父她……还好吗？
还有筱清师姐，她……！
提到自己的师父和师姐，萧凝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被困五十年，萧凝霜最牵挂的，就是宗门和亲人。
陈小凡闻言，沉默了片刻。
陈小凡在组织语言，思考着该如何将这五十年来发生的事情，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告诉萧凝霜。
师叔，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陈小凡的声音很沉静，这五十年来，发生了很多事。
看到陈小凡严肃的神情，萧凝霜的心，猛地一沉，萧凝霜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你说吧，我撑得住。
陈小凡点了点头，便将缥缈宫这五十年来的变故，简明扼要地，向萧凝霜娓娓道来。
陈小凡只是简单地说，无极宫，以后不会再是缥缈宫的威胁了。
即便如此，当萧凝霜听完整个过程后，整个人也彻底呆住了。
萧凝霜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悲伤、愤怒，以及……一丝欣慰。
震惊于宗门这五十年来的衰败，远远超出了萧凝霜自己的想象。
悲伤于师父和同门们，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愤怒于无极宫那卑劣无耻的行径。
而那丝欣慰，则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萧凝霜无法想象，若是没有陈小凡，她那位性格柔弱的筱清师姐，该如何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缥缈宫，又该如何延续下去。
筱清师姐她……她收了一个好徒弟。
良久，萧凝霜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向陈小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有同门之间的感激，还有一丝……对强者发自内心的敬畏。
虽然陈小凡说得轻描淡写，但萧凝霜不是傻子。
能让传承了数千年的顶尖大宗不再成为威胁，这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是萧凝霜根本无法想象的。
是师父教得好。
陈小凡平静地回应。
在陈小凡心里，师父永远是第一位的。
说完宗门的事，山洞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轮到陈小凡开口了。
陈小凡的目光，落在了萧凝霜的身上，眼神变得锐利了些许。
师叔，现在，能和我说说五十年前的事了吗？
陈小凡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你的伤，不只是那些妖族造成的。
在你体内，有一股更强的，属于人族修士的霸道力量。
那一击，才是你重伤的根源。
听到这话，萧凝霜的身体，猛地一颤。
萧凝霜那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庞，瞬间又变得苍白了几分。
那段记忆，是她五十年来最深的噩梦，是不愿去触碰的伤疤。
萧凝霜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沉默不语。
陈小凡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萧凝霜，等待着。
陈小凡知道，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这不仅关系到萧凝霜的个人恩怨，更关系到缥缈宫衰落的真正原因。
山洞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
萧凝霜才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眶泛红，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痛苦。
你说得对……！
萧凝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五十年前，我并不是来探索这个禁地的。
我是在……追杀一个叛徒。
叛徒？
陈小凡的眉头一挑。
是。
萧凝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她盗走了我们缥缈宫的镇派之宝——缥缈心镜，然后……投靠了我们的死敌。
无极宫。
陈小凡替萧凝霜说出了这个名字。
没错！
萧凝霜咬着牙，恨声道，就是无极宫！
那个叛徒，将缥缈心镜作为投名状，交给了无极宫的宫主莫北天！
换取他们的庇护和支持！
我一路追查，最终在北域边境，追上了她和无极宫的人。
然后呢？
然后，我就落入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萧凝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苦笑，无极宫宫主莫北天，亲自带着他们宗门的三大太上长老，还有那个叛徒，一起围攻我。
我虽然是圣女，修为在同辈中无人能及。
但面对一个化神后期，三个化神中期的顶尖高手，还有那个熟悉我所有功法和弱点的叛徒的围攻……我，根本没有胜算。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
我拼着自损道基，重创了那个叛徒，也杀了一名无极宫的太上长老。
但自己，也被莫北天那个老贼，用他的本命法宝‘镇狱碑’，从背后偷袭，打穿了紫府……！
说到这里，萧凝霜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身体因为痛苦的回忆而微微颤抖。
我拼死杀出重围，一路向北逃亡。
而他们，则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个叛徒对我了如指掌，无论我怎么躲藏，都会被他们找到。
最终，他们在这极寒地窟之外，布下了那个绝灵大阵，断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被逼无奈，只能选择跳进这个九死一生的禁地，寻求一线生机。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在这里遇到了这群妖族，在油尽灯枯之际，只能施展禁术，冰封自己，苦苦等待……！
听完萧凝霜的叙述，陈小凡的眼神，已经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原来如此。
一切，都串起来了。
叛徒、围攻、重伤、追杀、布阵、入禁地……！
无极宫，好一个无极宫！
陈小凡之前将那个宗门从世上抹去，还只是因为他们追杀师父。
现在看来，他们真是死有余辜！
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其罪！
陈小凡心中的杀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再次开始积蓄。
虽然目标已经死了，但这股杀意，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萧凝霜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恐怖的杀气，心中一凛。
萧凝霜从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如此纯粹、如此冰冷的杀意。
这让萧凝霜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平静温和的师侄，他的内心深处，恐怕住着一头连神魔都要为之战栗的凶兽。
师叔。
陈小凡的声音，将萧凝霜从震惊中拉回。
陈小凡的声音很平静，但萧凝霜却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着何等恐怖的风暴。
那个叛徒……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