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内的气氛在姐妹相拥的痛哭后,渐渐趋于一种沉重而肃穆的平静。沈清许松开了怀抱,但依旧紧紧握着沈清辞的手,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过往那个正常世界的唯一纽带。她脸上的油彩被泪水冲花,露出底下苍白而疲惫的真实肤色,眼神里的冰冷戒备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历经沧桑后的凝重。
陆寒洲已经简单地处理好了手臂的伤口,坐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听到的,可能是颠覆他们所有认知的真相。
沈清许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力量来回顾那段黑暗的岁月。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条理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很小。”她开口,目光有些空洞,仿佛穿透了岩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哥哥一样,因为某些……‘特殊’的潜质,被标记为‘高价值母本’。”提到哥哥沈清许,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起初,只是常规的监测和测试。他们伪装得很好,以慈善基金会资助天才儿童的名义。”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直到后来,我被选入一个名为‘镜像计划’的核心项目。”
沈清辞的心提了起来。“镜像计划?”
“顾名思义,就是制造‘镜子’里的人。”沈清许的眼神变得锐利,“但他们的目标,远不止是制造几个克隆体那么简单。埃文斯和他的追随者,他们的野心是……重塑世界的秩序。”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真相:
“他们利用从全球各地搜罗的、那些政要、富豪、关键领域权威人士的生物信息,秘密进行克隆培育。同时,利用尖端的精神引导和记忆植入技术,试图在这些克隆体大脑中,构建对‘潜渊’绝对忠诚的思维模式。”
陆寒洲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以他的见多识广,也被这个计划的疯狂与庞大震惊了。沈清辞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捂住了嘴。
“他们……他们想用克隆人……替换掉那些真正掌权的人?!”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没错。”沈清许肯定地点头,眼神冰冷,“一个悄无声息、循序渐进的过程。替换掉一个,就能掌控一部分资源;替换掉十个,就能影响一个国家的走向;如果替换掉足够多的关键节点……那么整个世界,都将成为‘潜渊’的实验场和私有财产,所有人都将成为他们‘完美进化’蓝图下的奴仆或……养料。”
这个阴谋的尺度,远超他们之前的所有想象!埃文斯不仅仅是在进行反人类的实验,他是在企图窃取整个世界的权柄!
“那你是怎么……”沈清辞急切地问。
“我因为基因序列的特殊性,被选为这个计划最核心的‘意识传导稳定剂’的研究对象之一。”沈清许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在一次高级别的数据核对中,我意外突破了权限,接触到了‘镜像计划’的完整档案和……部分已经进入‘待命’状态的克隆体名单。”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惊骇。
“我看到了一些……本应在新闻里出现的人的名字和他们的‘复制品’状态。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和哥哥,还有无数像我们一样的实验体,究竟是在为什么样的怪物服务。”
她抬起头,看向沈清辞和陆寒洲,眼中是当时那种决绝的光芒:“我无法假装不知道。我复制了最关键的数据,试图找机会揭露这一切。但很快就被发现了。”
接下来的事情,即使她不说,沈清辞和陆寒洲也能猜到。那场所谓的“意外夭折”,不过是“潜渊”为了清除她这个知晓了核心秘密的“不稳定因素”而制造的假象。
“我利用了当时实验室内一次意外的能量泄漏,制造了死亡的假象,带着数据逃了出来。”沈清许的语气平淡,但背后的凶险可想而知,“从那以后,‘沈清许’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游荡在阴影里,寻找机会摧毁这个疯狂计划的‘清道夫’。”
她看向沈清辞,眼神复杂:“我不能联系你们,不能回家。‘潜渊’的眼线无处不在,任何一丝与过去的关联,都可能让你们陷入万劫不复,也会暴露我自己。我只能独自调查,破坏他们的次要设施,截获他们的物资,一点点收集证据,寻找能给与他们致命一击的机会。”
十数年如一日的孤独潜伏,与庞然大物般的组织周旋,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这需要何等的意志与坚韧!
沈清辞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抱住妹妹,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终于明白,妹妹并非不想念家人,而是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在保护他们,也在践行着她心中的正义。
陆寒洲沉默良久,才沉声问道:“所以,埃文斯虽然落网,但‘镜像计划’可能仍在进行?那些克隆体……”
“埃文斯是关键,但绝不是唯一。”沈清许肯定道,“‘潜渊’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网络,埃文斯倒台,必然会有其他人接管。而且,根据我最后截获的信息,‘镜像计划’的第一批‘成品’,可能已经……激活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面对的,不再只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科学怪人组织,而是一个已经将触角伸向世界权力核心、企图偷天换日的巨大阴谋!时间,可能已经不站在他们这边了。
真相揭露,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沉重、更加紧迫的责任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