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米歇尔家族古堡的餐厅里灯火通明，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水晶杯，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淡淡的木质香薰。
夕夏坐在餐桌一侧，看着对面温文尔雅的玛尔，脸上的肌肉几乎要僵住。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蕾丝长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族大小姐的优雅，与白天在晚宴上持刀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个……”
夕夏干咳一声，眼神忍不住在玛尔身上来回打量，实在无法将眼前的优雅淑女和白天的疯癫女人联系起来，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卡琳娜，语气里满是疑惑。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卡琳娜正用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闻言抬眸看了玛尔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都是她，玛尔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有时候是正常的贵族小姐，有时候会突然失控，尤其是提到贝尔诺斯的时候。”
夕夏了然点头，心里却暗自盘算。
要说为什么她会和卡琳娜以及玛尔在这里单独吃饭，就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套取贝尔诺斯的情报。
根据玛尔对贝尔诺斯那近乎偏执的依赖，让她看到了突破点，只要能顺着玛尔的情绪引导，说不定就能从她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
“玛尔……妹妹？”
夕夏放下刀叉，尝试着开口，语气尽量温和，避免刺激到玛尔。
玛尔正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听到夕夏的称呼，抬头看向她，眼神清澈，带着一丝礼貌的疑惑。
“嗯？怎么了，夕夏姐姐？”
她的声音温柔，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丝毫疯癫的迹象，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米歇尔家族培养出的贵族大小姐。
反观夕夏自己，她根本没心思讲究什么餐桌礼仪。
刀叉用得磕磕绊绊，切牛排时还差点把盘子划出声响，索性直接放弃，用叉子叉起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在她看来，与其浪费时间学那些繁琐的礼仪，不如多吃两口填饱肚子。
“我就是想问问，你哥哥……”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玛尔脸色突然骤变。
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嘴角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狰狞。
她猛地抓起手边的一把餐刀，眼神死死盯着夕夏，毫不犹豫地朝着夕夏扑了过来，嘴里还嘶吼着。
“不准你提贝尔哥哥！谁准你提他的！”
夕夏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却没有丝毫慌乱。
经历过红门副本的生死考验，又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她怎么可能被一个突然失控的精神病吓到。
结果就在餐刀即将碰到夕夏的瞬间，身旁的卡琳娜动作快如闪电，瞬间掏出腰间的银色手枪，砰砰两声枪响，精准地击中了玛尔的双腿。
玛尔惨叫一声，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手里的餐刀也掉落在一旁，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淡蓝色的裙摆。夕夏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卡琳娜出手依旧这么果断狠戾，丝毫没有犹豫，仿佛打断玛尔的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贝尔哥哥是我的！谁也不准提他！谁也不准靠近他！”
玛尔倒在地上，双腿不断抽搐，却依旧挣扎着想要爬向夕夏，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杀意，可双腿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夕夏，无能狂怒。
卡琳娜放下手枪，眼神冰冷地看着玛尔，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玛尔，再闹事，就不是打断腿这么简单了。”
夕夏定了定神，看着地上疯狂的玛尔，心里却更加确定。
玛尔对贝尔诺斯的执念，就是套取情报的关键。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玛尔面前，蹲下身，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好，我不提他，那你告诉我，你的贝尔哥哥，在你心中是个什么人？他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个切入点恰到好处，精准地抓住了玛尔内心最在意的地方。
玛尔疯狂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痴迷的笑容，仿佛在回忆着和贝尔诺斯有关的美好画面。
她不再挣扎，躺在地上，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意，缓缓开口。
“贝尔哥哥……他是个绅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作为米歇尔家的孩子，异能却如此的没用，对家族来说，我就是个累赘，是应该被清除的累赘。”
“是贝尔哥哥，他不顾父亲和爷爷的反对，一直保护我，还说我是他最重要的妹妹，是他让我活了下来，我这条命就是他给的！”
玛尔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神里满是崇拜。
“他在我心中就像神明一样，只要是他说的话，我都会照做，只要能帮到他，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夕夏静静地听着，心里暗自分析。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玛尔从小就活在贝尔诺斯的保护下，早已将他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却不知道自己只是贝尔诺斯的一枚棋子。
贝尔诺斯恐怕早就看出了玛尔的异能价值和对自己的依赖，才会一直“保护”她，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利用她，就像白天在晚宴上，利用她来袭击自己一样。
从这样娴熟的手法来看，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玛尔深陷在贝尔诺斯编织的谎言里，却丝毫没有察觉。
夕夏心里冷笑，贝尔诺斯这招借刀杀人确实高明，既不用亲自出手，又能达到目的，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料到玛尔会这么容易被引导。
“既然你这么爱你的贝尔哥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夕夏继续追问，语气带着一丝疑惑，仿佛真的不理解贝尔诺斯的敌意。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威胁，甚至想除掉我，难道就因为我也是米歇尔家族的人吗？”
不说还好，一说玛尔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瞪着夕夏，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愤怒。
“你还好意思问！你就是个荡妇，是魅魔，是狐狸精！你一来就抢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贝尔哥哥都开始关注你，你凭什么！”
夕夏听到 “魅魔” 两个字，心里忍不住嘀咕。
还真让她说对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