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把手机塞进裤兜，快步穿过警局走廊，脚步急促得带起一阵风。孙磊紧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一张刚打印好的纸，正是取款记录，指节都捏得有些发白。
“是张远母亲的银行卡。”孙磊快步跟上，低声说道，“取款的Atm机就在城西高速口旁边的便利店里。”
林宇没搭话，脚步没停，直接推开了技术科的门。里面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张远住所的实时监控画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黑漆漆的，连一盏灯都没开。
“他没回家。”孙磊快速调出定位数据，眉头皱着，“手机信号三个小时前就断了，最后一次连接基站是在南环路那边。”
“不是关机。”林宇目光死死盯着监控画面，语气肯定，“是把SIm卡拆了，故意躲着我们。”
孙磊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了两下：“我已经让网安组查了他所有的社交账号，微博、微信、脉脉，全给注销了，就连大学的校友群都退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
“动作倒是挺快，看来早有准备。”林宇走到窗边，抬手拉开百叶窗。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刚好落在桌上那张便携式服务器主机的照片上——就是第490章里，会议室角落被东西盖住的那一台。
“这台设备在公司有登记吗？”林宇转头问道。
“没登记。”孙磊翻出蓝鲸科技的企业资产清单，仔细看了看，“It部门说，这台设备根本不在公司的采购目录里，不知道是谁弄进来的。”
林宇不再多问，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去张远家。”
警车很快停在了张远居住的小区东门。林宇下车时看了眼手机时间，下午两点二十七分。
楼道里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三楼左户就是张远家，门口贴着一张物业通知，边角已经翘了起来，看着有些日子没动过了。门锁是新款的指纹锁，看着挺高级，但门上的猫眼被人用胶布死死封住了，一看就不对劲。
孙磊蹲下身，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熟练地接上锁体侧面的数据接口。
“不好，红外警报被触发了。”孙磊压低声音，语气有些急促，“系统识别到有人靠近，启动了倒计时，三十分钟后就会自动格式化里面的数据。”
林宇心里一紧，立刻拨通了陈鸿涛的电话：“支队长，申请破门许可！张远家里的电脑正在被远程清除数据，再晚就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短短两秒，就传来陈鸿涛坚定的声音：“批准！现场由你全权指挥，务必保住数据！”
挂断电话，林宇对孙磊说：“你留在这儿远程破解，尽量拖延时间，我带两个人从阳台进去。”
孙磊点点头，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瞬间弹出了三层验证窗口，破解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林宇转身朝楼梯口招手，两名警员立刻走了过来，一人拎着绝缘梯，另一人背着工具包，跟着林宇绕到了楼后。
这栋楼的六楼住户阳台没关，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衣服，刚好能借着这个位置靠近张远家的阳台。林宇踩上绝缘梯，伸手轻轻推开了六楼的玻璃门，悄无声息地爬了进去，随后顺着阳台外侧的下水管道，慢慢滑到了三楼张远家的阳台。
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客厅里显得格外冷清，茶几上放着半杯水，水面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灰，显然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林宇没浪费时间，直奔主卧。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柜门虚掩着，他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本旧笔记本和一支干掉的签字笔，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书桌的右角放着一台电脑，黑色的外壳上贴着一条银色的散热条，屏幕是黑的，但主机的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说明电脑还在运行。
林宇不敢耽搁，立刻拔掉了电源线和网线，主机的指示灯瞬间熄灭了。
他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说道：“孙磊，断电成功，数据暂时保住了。”
“收到收到！”孙磊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显然破解工作并不轻松，“第一层防火墙已经破了，第二层正在跑密钥……还有十二分钟，你再坚持一下！”
林宇没回话，转身检查书桌的背面，忽然发现一根USb线插在主机后侧，另一端连着一个银色的U盘。他立刻拔下U盘，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里，生怕留下指纹。
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孙磊兴奋的声音：“成了！第三层防火墙也破了！”
林宇立刻走到电脑前，按下开机键。屏幕一闪，跳出了一个未加密的邮件草稿界面——发件人栏是空的，收件人写的正是那个神秘的邮箱“lx_project@vortexcorp.net”，主题是“计划已启动，静待时机”，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四十一分。
林宇快速拍下截图，发给技术科备份，随后对着对讲机问道：“日志呢？有没有找到相关的访问日志？”
“正在导出！”孙磊说道，“原始文件已经被删了，但缓存里还留着一些碎片，我正在试着还原。”
林宇走出主卧，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他注意到沙发扶手上有一道浅浅的压痕，像是有人经常在这儿坐。
他蹲下身，掀开沙发垫，底下竟然压着一张纸，是手写的，字迹潦草难辨，上面写着：“蓝鲸二期服务器权限已移交，密钥同步完成。维克斯那边确认接收。”落款没有写名字，只画了一个小小的鲸鱼图案。
林宇把纸折好，放进另一个证物袋里，心里越发确定，张远和维克斯科技之间，绝对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孙磊在对讲机里说道：“日志还原出来了！其中有一条记录显示，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有一个外部Ip通过中转服务器，访问过蓝鲸科技的测试数据库。”
“中转服务器在什么地方？”林宇立刻问道。
“注册地是东南亚，但实际托管在境外的云平台上，身份信息全是假的，根本没法追踪源头。”孙磊的语气有些无奈。
林宇不再停留，快步下楼。孙磊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这是张远母亲银行卡的取款流水。”孙磊点开平板上的图片，“取款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十七分，地点就在南环路加油站旁边的Atm机。”
“他还在洛城。”林宇看着图片，语气肯定，“看路线是往城外走，但应该还没出省。”
“交通卡口的数据刚传过来。”孙磊滑动平板屏幕，继续说道，“他坐的是城乡公交，车牌号已经锁定了，终点站是青石镇。”
“青石镇？”林宇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疑惑，“青石镇那边既没有高铁，也没有机场，只有两条县道，他去那儿干什么？”
“我查了一下，张远母亲的墓就在青石公墓里。”孙磊说道，“三年前火化的，骨灰盒一直没下葬，就放在公墓的寄存处。”
林宇的脚步猛地一顿，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张远这个时候去青石镇，难道是为了给他母亲下葬？可他现在正被警方追查，怎么会冒着风险去做这件事？
“他去那儿干什么？”林宇低声自语，心里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孙磊摇了摇头，“但取款用的是他母亲名下的卡，说明他一直保留着这张卡，而且很可能经常用。”
林宇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户籍科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张远母亲张秀兰的死亡证明原件编号，我要核对一下签发单位和经办人，越快越好。”
电话接通后，林宇一边听，一边快速记下编号，挂断电话后，他对孙磊说道：“不对劲，死亡证明的编号和殡仪馆的备案不一致。”
“什么意思？”孙磊愣住了。
“要么这张死亡证明是假的，要么……他母亲根本就没死。”林宇把手机塞回口袋，语气严肃，“你立刻调取当年张秀兰火化、骨灰存放的所有经办环节的监控录像，重点看火化车间和骨灰领取窗口，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磊快步跟上林宇的脚步，问道：“要不要通知沈悦，让法医部门协助调查？”
“先别惊动她。”林宇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这事还没到需要法医介入的程度，先我们自己查，别打草惊蛇。”
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小区的大门慢慢退去。林宇低头看了眼手机，技术科刚发来一封新邮件，是那封可疑邮件的进一步解析结果，附件里是一段音频波形图，标注的时间是案发前夜。
他点开音频，只有短短三秒。背景音里有风声，还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钥匙串晃动的声音，最后一秒，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东西到了。”
声音很轻，但能清晰地听清。林宇暂停音频，放大波形图，截取了最后一帧，发给孙磊：“比对一下语音库，找出这个人是谁。”
孙磊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波形图，摇了摇头：“这不是张远的声音，张远的声音比这个更尖一点，这个人的声音更沉稳。”
林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绿化带，沉默不语。他心里越来越清楚，这件事，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车子拐上南环路，路边的广告牌一闪而过，其中一个上面印着“青石镇欢迎您”的字样。林宇忽然开口，语气肯定：“他不是一个人。”
“什么？”孙磊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取款用的是死人的卡，火化记录对不上，还有这段音频……”林宇顿了顿，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张远背后，肯定有人帮他办这些事，不然他不可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不留。”
孙磊盯着前方的路面，眉头紧锁：“那这个人会是谁？是维克斯科技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林宇没有回答，他心里也没有答案，但他知道，只要找到这个背后的人，就能揭开整个案子的真相。
车子驶过南环路的加油站，右侧Atm机的玻璃反光里，映出他们警车一闪而过的身影。林宇伸手按下车窗，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着小鲸鱼图案的纸，展开，对着阳光仔细看了起来。忽然，他发现纸背有几道极淡的铅笔印，像是之前写过什么，又被人擦掉了。
林宇凑近了些，眯起眼睛，隐约能看清最下面一行有两个字，前面是“老”，后面的字被擦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半个“口”字形，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
林宇心里一动，把纸重新折好，放进证物袋里。这个“老”字，到底指的是谁？是张远的同伙，还是背后指使他的人？
警车很快驶入青石镇的入口，路边的路牌上写着“距青石公墓五公里”。就在这时，孙磊忽然指着前方，语气急促地说道：“林哥，你看那辆车！”
林宇顺着孙磊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头正朝着青石公墓的方向。车牌被泥水糊住了大半，但右下角隐约露出一个“V”字，和维克斯科技（Vortexcorp）的首字母一模一样。
林宇立刻踩下刹车，车子横停在路中间。他推开车门，快步朝那辆灰色轿车走去，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这辆车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线索。
灰色轿车的驾驶座是空的，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拉链没有拉严。林宇伸手拉开背包，里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正亮着，界面上显示着一段视频的缓冲进度条，剩余时间还有三分十七秒。
林宇伸出手，准备按下暂停键，看看这段视频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