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宝盯着头顶的业力数值，满心疑惑。
“业力怎么变到七百多了？回收橙级诡怪得到一点业力，黄级是十点，为什么到红级就跳级了？”
可怜沈善宝，把黑诡打败了，还当自己打败了红诡。
[已经按照界主认知修订诡怪等级。]
[来袭诡怪为黑级，其本源能剥离一千业力！因它本源不全，只剥离了八百点业力！阴曹司打造阴兵共耗费业力十点。]
“黑级？我怎么敢的！”沈善宝无比后怕。刚才的战斗，稍有差池，冥界和他恐怕都要被对方鸠占鹊巢。
“阎罗殿能在现实世界驾驭吗？”
[可以！在阳间使用，每息需耗费1000阴德，用于构建能量通道！]
“得了！”沈善宝摇摇头，“放个屁都不止一息，一千阴德只能用一息，代价太高了！对了，我的阴德为什么变成公共的了？”
[诡怪袭击冥界，被阎罗殿镇压。所以……]
“那就修筑专门收藏公共阴德的地方，别放在器造司了。回头都被七子山的人偷用了！”
[收到需求，将在两个时辰后，调整冥界布局时，统一调整！]
沈善宝这才莞尔。只要控制住使用权限，这“一万八”的阴德是公共的，还是私人的，倒没太大干系。
只是他没细想，这“一万八”的阴德为何有零有整。
“明明打生打死的是我，他们连手都没伸……”
沈善宝撅着嘴巴走出了阎罗殿，看见冥界众人都围在一处，不禁怒从中来，大骂道：“都干嘛呢？刚才诡怪入侵时帮不上忙，现在倒闻着味凑过来了！”
一众魂体听声猛然回头，个个眼睛瞪得能塞下一颗荔枝。
“看到诡了吗？眼睛瞪那么大！”
他们一会儿看沈善宝，一会儿回头，满脸不可置信，自发让出一条通道。最中间，封昭雪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摸什么。
沈善宝轻轻踢了她屁股一脚，“干嘛呢？”
“谁敢踢姑奶奶——”封昭雪一只手正在躺在地上的沈善宝怀中乱摸，回头却瞧见了沈善宝怒容，顿时结巴了。
“啊——你——你没死啊？那地上这是……”
“你才死了！”沈善宝一步跨过对方，看到地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肉身。
刚才情急之下，他借助规矩镜魂游至阎罗殿内，肉身便跌落在原地了。
“我就说什么东西忘了！”
……
沈善宝回到现实，刚站稳，脚就踢到个硬物——低头一看，老刘的妻子正趴在井边，蓝布衫被露水浸得透湿，身体却硬得像块风干的腊肉，眼窝陷成两个黑洞，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死透了。”
他探了探刘婶子的颈侧，其实完全多余。
刘婶子脖子比鸭脖还黑，皮肤和肌肉纹理收得紧紧的，锁骨突兀地撑着衣服，倒像个空衣架，浑身没有一点新鲜尸体的温软。
“看来他们被老太婆制成‘人种’之时，就已经死了！”沈善宝叹了口气，负罪感稍减——还好不是因他封印诡怪才丧命，否则他万死难辞。
“就是不知道平安县有多少‘人种’了！”
他翻墙来到隔壁。
院子空空荡荡，没有人。沈善宝掐印念诀，施展幽影遁形术进了屋，见到卧房的桌上趴着算盘，算珠卡在“七”和“八”之间，而刘账房就趴在桌上。刘母的卧房在堂屋另一侧，她平躺在床上。
两人都死了，死状与刘婶子如出一辙。
他将三具干尸拖到一起，盖上草席。
回到汪家，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倒在东厢书房软榻上，连靴子都没脱，脑海里反复闪回冥界的打斗。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既然阴德制作的巨剑，能在“驭器”下轻若无物，那么用阴德制作的其他东西，比如仿造阎罗殿打造一个会变身的机甲，关键的时候开出来，什么诡怪对付不了？
“上一回上官大人邀请我入平民一脉，倒是个机会！加入将作监，学好机关术。既能借助技术强化机甲，又能掩藏冥界的秘密……”
可这念头刚成型，就被铺天盖地的疲惫淹没。
他不知道，这后半夜的平安县，已成了人间炼狱。
五更天的更鼓才敲过，崔县令就在师爷的哭喊声里，被拽下了床。
“大人！不好了！值夜的人一瞬间就都成干尸了！”
“多吗？”崔县令牙关紧锁，极力保持冷峻，神情却透着恐惧。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不少！衙门内倒了七个兄弟！外面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情况还不清楚。我让当值的捕头去封诡司报信了！”师爷语速飞快，三两下说清现状。
“啊？七个？完了完了！黑至尊出现问题了！得跑——”崔县令听到人数，泪如雨崩。
“大人，你刚才是说黑至尊？”师爷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崔县令哪有心思回话，跌跌撞撞冲进后屋，推门就见妻子和三岁幼子直挺挺躺在软榻上，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夫人——”
他凑近一望，娘俩的皮肤干得像老树皮。一声哀嚎，人瘫在地上，手指疯狂抓着青砖缝，连指甲掀起来也浑不在意。
“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啊——我不该在人面蛟来的那一天，叫你们去西外坊避难呀！”
封诡司比衙门更早察觉城中异状。在沈善宝将老太婆投入地狱的同一时刻，平安县但凡挂了听风铃之处，一应警铃大作。
就数封诡司挂着的听风铃最多。
封诡师自发冲上了街头，各色火光与金光在巷弄里闪烁，可跑了半天连诡怪影子都没见着，只得灰头丧气聚回封诡司。
几位银牌与司主照例不在。如无意外，每月月底与月中，他们总会一同外出。
任务堂里，大家自发地联络各自伍队队员，而伍云程在人群中久久没看到沈善宝的身影，不由急了，接连给他飞了好几只纸鸟。
纸鸟寻着印记，须臾飞到了汪家小院。几次想飞进窗，都撞在了紧闭的窗户板上，最后无力地跌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