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来，办公室里的四个人神色都有些微的不自然。
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想起软糯香甜的槐花团子、槐花饼的金黄酥脆、蒸槐花的干净清甜以及槐花炒蛋、清炒槐花。
嘶——
不能想。
一想这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唐禾本没抱什么希望，一方面她产量少，他们一看就不会是守着直播间抢吃食的人。
另一方面，他们显然是坚定的营养液派，应该不会轻易尝试别的吃食。
但这话问出去，四个人没一个敢说‘没吃过’，甚至她预料中的皱眉不屑鄙夷的神情都没有出现。
反而还偷偷摸摸地咽口水。
可疑。
实在是可疑。
唐禾狐疑地审视四人。
莫不是把她寄过来的样品，偷吃了？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四人又气又急。
院长助理礼貌微笑：
“国康有幸在唐禾小姐的直播间抢到过槐花宴，我们秉着研究探索的精神，浅尝了一些。”
方国康：……一些？呵。
唐禾点头表示知晓了：
“尝过后，三位仍然觉得吃别的食物对民众来说，是种负担吗？”
三人：……
见三人迟迟没有回应，唐禾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答不出，三位不妨听听我的想法。食物其实并非简单的饱腹之物，就像我经常吃的那些食物，它们本身含有各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我们吃下去，身体进行过滤吸收消化，能极大的刺激我们身体内部的各种器官运作，增强自身的免疫力以及体力，减少患病的可能。”
她顿了顿，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
“心理层面，当人们吃到热气腾腾、滋味鲜美的食物，疲惫的身心会得到慰藉，这种满足会转化为对生活的希望，减少因长期摄入口味单一的营养液产生的焦虑、烦躁，从而期待每一天的到来。”
“这种积极的情绪，会让民众更有动力去劳作、去创造，而不是在麻木中消磨意志。”
唐禾给了四人一些缓冲时间，再度接道：
“所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让口感滋味丰富多样的食物，变成一支支冰冷的营养液呢？”
唐禾的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四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沉默在继续。
终于，坐在中间的副院长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唐禾小姐，你说的这些，我们并非不认同，你的食物确实能给人带来慰藉，对身心都有益处，这一点我们吃过，无法否认。”
就连他吃了之后，也日日盼着什么时候能再尝一口。
“但你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产量。”
“你现在能提供的食物，不过是杯水车薪，连极少数人都无法满足。所以提取出其中对人体有益的元素，进行批量复制，加入到日常的营养液中，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批量复制？！
唐禾瞪大了眼，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么说，现在市面上的营养液，也都是这么生产的？！”
导师点了点头承认：
“没错，我们检测院只要发现对人体有益的能量元素，就会进行深入研究，确定安全后，再通过技术手段复制出来，添加到营养液里。”
所以，联邦人民吃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她本以为营养液也是用各种食材压缩融合而成，结果，全是复制体？
一时之间，唐禾都不知道该感慨联邦科技发达，居然能复制出各种能量元素，还是替他们自以为是的聪明感到可悲。
看她久久没有答话，副院长以为她被说服了：
“在每一种微量元素出现后，我们都需要大量的样本进行实验提取研究，唐禾小姐你发现的食材，很奇怪。”
唐禾心绪复杂，抬头看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目前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办法完成研究。”
“不管用什么技术提取、分解里面的有益成分，提取成功的那一刻整个的结构就会被破坏，里面的能量也会跟着消散。”
唐禾听完也愣了。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些食物的益处，本就该以最原始的方式被人体吸收，强行拆解，反而会破坏它原本的价值。”
办公室的四人不置可否。
唐禾就说：
“样品我可以继续提供，作为报告授权的报酬，但不能保证数量。”
至于他们用于哪方面，她不干涉，也干涉不了。
这番谈话，让她无比确定，联邦人民的异变，跟满是复制体的营养液脱不了干系。
副院长和院长助理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但看过直播的两人也知道强求不来。
达成一致，线上签订授权同意书，唐禾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耗时许久的谈话，她甚至没给对方留下多余的交流时间，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再见”，手指便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签订完成，副院长正在脑海里组织关于安栖岩的事，可他刚要开口，对面就干脆利落的说了句“再见”，紧接着，办公室里悬浮的视频光屏便消失了。
副院长一句“等等”梗在嘴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本就黑胖的脸，更难看了。
院长助理捏了捏鼻梁，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这场谈话，为了让方国康帮忙搭线，他们前前后后给了不少保证，结果连最重要的事都没来得及说。
银河网上的私聊信息，唐禾也不怎么关注。
四天了，这个进度很没有效率。
“罢了。国康把之前的检测资料整理好，尽快发给唐禾。”
至于安栖岩的事，明天再让国康联系一下联系她吧。
希望明天她能有耐心听他们把话说完。
方国康点了点头，“已经整理好了，马上就能发给她。”
副院长咳了一下：
“顺便问一下，最新的样品什么时候能送来。”
首先，他不是馋。
其次，他真的不是因为馋。
最后，他真的真的因为不是馋。
只是作为科研人员，他要有最基本的探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