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魔气如墨汁般泼洒在主殿的青石板上，所过之处，石砖寸寸碎裂，腾起的烟尘中裹着刺鼻的腥甜。赵天雄拄着紫竹杖站在魔气中央，灰紫色道袍被气流掀起，露出底下绣着的暗纹——那并非青云宗的流云纹，而是与沉沙祭坛壁画上，三族叛徒脚下令牌相同的图腾。
“咳……”凌薇被魔气逼得后退三步，净灵珠的金红光晕黯淡了大半，心口一阵翻涌。赵天雄的魔功远比她想象的精深，那股力量中不仅有界渊的混沌气息，还掺杂着青云宗正统心法的底子，刚柔相济，诡异至极。
夜宸护在她身侧，玄铁刀上凝着一层薄冰——那是他将天元盟心法催至极致，才勉强挡住魔气侵蚀留下的痕迹。“这老东西的灵力路数很杂，像是融合了魔功与青云宗心法。”他低声道，“小心他的紫竹杖，杖头的珠子有问题。”
赵天雄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主殿里回荡，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眼力不错，可惜太晚了。”他抬起紫竹杖，杖头的黑色夜明珠对着壁画上的斩龙剑图案，“你们以为，老夫为何会知道沉沙祭坛的秘密？为何能轻易找到这里？”
苏沐雪突然想起灵族古籍里的记载，脸色骤变：“你是……千年前那三族叛徒的后人？”
“叛徒？”赵天雄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眼神锐利如刀，“在你们眼中，先祖是叛徒；在老夫看来，他们是看透了人族懦弱本性的先知！”他猛地指向壁画上苍澜关防线崩溃的画面，“三族联军勾心斗角，人族内部派系林立，若不是先祖打开通道，让魔族的铁蹄踏碎那些虚伪的盟约，东域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凌薇心头剧震，净灵珠因主人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震颤：“你疯了！那是引狼入室！多少修士死在魔族刀下，多少宗门毁于一旦……”
“那是必要的牺牲！”赵天雄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先祖的遗愿是‘与魔共治东域’，以魔族的力量荡平纷争，建立真正的秩序！可惜他们失败了，被那些所谓的‘英雄’钉在耻辱柱上，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他的目光扫过主殿内的墨影卫，那些被光柱压制的黑衣修士眼中突然泛起狂热：“但我们没有放弃。历代族人潜伏在青云宗，忍辱负重，修炼先祖留下的魔功心法，等待重新开启界渊通道的时机。”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你，凌薇，就是我们等待的关键。”
凌薇握紧净灵珠，指尖冰凉：“我不明白。”
“你身上的净灵血脉，能净化魔气，却也能滋养魔气。”赵天雄的目光像毒蛇般缠上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古籍记载，净灵珠若能与纯阴体质结合，再以顶级丹符之术催化，就能炼成‘转灵珠’——既能为魔族提供精纯的灵力，又能压制他们的狂暴本性，是献给魔族最好的祭品。”
“祭品？”夜宸的玄铁刀发出嗡鸣，刀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你敢动她试试！”
“试试？”赵天雄冷笑一声，紫竹杖在地面一顿，主殿入口处突然传来惨叫。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沙万里带着十余名风沙门弟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墨影卫的长剑——他们显然想从外部支援，却中了埋伏。
“沙掌门！”凌薇目眦欲裂，净灵珠的光芒突然暴涨，金红色的光晕如利剑般刺向赵天雄，“你连风沙门的人都不放过！”
“碍事者，自然要清除。”赵天雄轻易避开攻击，魔气在他身前凝成一面盾牌，“沉沙祭坛的通道即将开启，不能有任何意外。凌薇，乖乖跟老夫走，我可以让你亲眼见证先祖遗愿的实现——到那时，你将是魔族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做梦！”凌薇将灵力注入定界碑碎片，碎片的青光与净灵珠的金红交织，在主殿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正是“界渊封印阵”的核心图案。那些被光柱笼罩的墨影卫发出更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色符咒寸寸碎裂，露出底下被侵蚀的脉门。
“一群废物！”赵天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紫竹杖指向那些失去战斗力的墨影卫，“没用的东西，就去给通道献祭吧！”
黑色魔气如活物般缠上墨影卫，将他们拖向地面的裂缝。那些修士在魔气中痛苦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终化作一道道黑气被裂缝吞噬。裂缝中的魔气因此变得更加浓郁，苏沐雪布下的封土咒开始剧烈闪烁，显然快要支撑不住。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老夫的下场。”赵天雄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凌薇，你的净灵血脉、你的丹符传承，都是为开启界渊而生的。别挣扎了，你师父玄尘子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让你下山执行任务，不过是想借焚天谷的手除掉你，免得你威胁到青云宗的正统。”
“你胡说！”凌薇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不愿相信赵天雄的话，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临行前，师父欲言又止的眼神，以及塞给她的那枚“保命符”——现在想来，那符咒的灵力波动，竟与赵天雄紫竹杖上的魔气有几分相似。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赵天雄步步紧逼，魔气在他身后凝成一对巨大的蝠翼，“玄尘子那老东西，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他包庇你，不过是想利用你的净灵珠镇压体内的魔毒。等你没用了，他会比谁都狠心。”
夜宸察觉到凌薇的动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玄铁刀的寒气顺着指尖传来，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别信他的话，他在挑拨离间！”
苏沐雪也强撑着伤势，祭出灵族的“真言镜”，镜面映出赵天雄扭曲的内心——那里只有对力量的贪婪，对先祖遗愿的偏执，以及将所有人都拖入地狱的疯狂。“他在撒谎！他的目的只有定界碑碎片和开启通道！”
凌薇看着真言镜中赵天雄的内心影像，又看了看裂缝中越来越盛的魔气，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无论师父是否隐瞒了什么，无论净灵血脉的宿命是什么，她都不能让赵天雄的阴谋得逞。
“赵天雄，你错了。”凌薇抬起头，净灵珠的光芒重新变得坚定，“血脉不能决定命运，传承不是为了毁灭。净灵珠的力量，是用来净化魔气，不是滋养魔孽；丹符之术，是用来守护生灵，不是成为祭品。”
她的话音刚落，主殿壁画上的斩龙剑图案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剑影挣脱石壁的束缚，化作一柄实体长剑悬浮在半空，剑身上刻着的符文与净灵珠的光晕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剑鸣。
“那是……斩龙剑的灵体！”赵天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可能！它怎么会认你为主？”
凌薇伸出手，斩龙剑的灵体温顺地落入她掌心。剑身在接触到净灵珠的瞬间，金红色的光晕与金光彻底融合，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将主殿内的黑色魔气硬生生撕裂。
“因为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守护者。”凌薇握紧长剑，剑尖直指赵天雄，“今天，我就要用它，斩断你们这些叛徒后裔的痴心妄想！”
赵天雄看着那道蕴含着净化之力的光柱，感受着斩龙剑灵体散发出的威压，终于露出了忌惮之色。但他很快又狞笑起来，紫竹杖上的黑色夜明珠彻底碎裂，浓郁的魔气如火山般喷发：“那就让老夫看看，是先祖的遗愿更强，还是你的所谓‘守护’更硬！”
魔气与金光在主殿中央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沉沙祭坛的地面再次剧烈震颤，裂缝中的触须疯狂舞动，仿佛在为这场决定东域命运的较量呐喊助威。凌薇握紧斩龙剑的灵体，感受着净灵珠与剑身传来的力量，知道最艰难的一战，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