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沉默在原地僵了片刻，李伯搓了搓手，赶紧打圆场，引着林默和虎妞往聚集地中间走。
“咱们往这边看看，最近大家伙儿也摸索出点过日子的法子，不算太糟。”
老周和二柱赶紧跟上，一路走一路帮着搭话，想把刚才的不快翻过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几个村民蹲在草丛边，手里攥着木棍，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草叶，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洞。
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大爷，突然把木棍往一个洞口怼了怼，紧接着伸手进去，掏了半天，拽出一只巴掌大的山老鼠，赶紧用草绳绕着老鼠的脖子绑紧，生怕它跑了。
大爷抬头看到林默几人，脸上挤出点笑，扬了扬手里的老鼠：“今天运气好，刚抓着一只！晚上能添点肉味了！”
可那笑容实在勉强，嘴角扯着，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只老鼠根本不够塞牙缝。
老周赶紧凑上前，指着那几个村民，对林默解释：“林默你看，现在我们能自食其力了，就靠抓这山老鼠填肚子，比之前光啃野菜强点，至少能沾点荤腥。”
林默的目光落在那只挣扎的山老鼠身上，又扫过周围的草丛，地上挖了不少小洞，显然是村民们找老鼠洞的痕迹。
可这么大一片草地，忙活半天也就抓着一只，数量明显少得可怜。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虎妞也没搭话，眼神扫过木棚顶上晒着的野菜干。
那些野菜干颜色发黄，看着就没什么水分，大概是之前挖的野菜吃不完，晒干了留着应急的，除此之外，没看到其他能吃的东西。
走到聚集地中间的土灶旁，李伯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
“虽说能抓到老鼠，可数量实在不多。最近这几天，一天也就捉到两三只，咱们这一百来人，分下来每人就一口肉汤，勉强能尝个味，填不饱肚子，还是得靠野菜凑。”
旁边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正在往灶里添柴，听到李伯的话，忍不住接了口：
“可不是嘛！昨天就抓了两只小的，我家三个孩子，每人就舀了一勺肉汤，连老鼠肉渣都没见着，晚上还喊着饿。”
围在土灶旁的几个村民也跟着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
“是啊，老鼠太少了。”
“要是能多抓点就好了。”
“光吃野菜，肚子里没底，干活都没力气。”
一张张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林默听着他们的话，目光落在土灶里跳动的火苗上，眼神没什么变化，既看不出同情，也没露出其他情绪，好像只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虎妞撇了撇嘴，语气直截了当：“不够吃也没办法，总比饿着肚子强。你们多找几个老鼠洞，再往林子深处走走，说不定能多抓点，总不能指望别人帮衬。”
她这话一出口，村民们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没人再接话，只是低头干着手里的活，气氛又冷了几分。
就在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个妇女，从旁边的竹篮里拎出两只刚拔完毛的山老鼠。
老鼠的头还在，眼睛闭着，浑身光秃秃的，看着格外刺眼。
妇女没多犹豫，直接伸手把两只老鼠往锅里扔，锅里煮着半锅野菜水，水面飘着几片发黄的野菜叶，显然是准备煮老鼠肉汤。
林默正好转头看过去，看到这一幕，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胃里一阵翻腾，明显是有点反胃。
但他没把不舒服说出来，只是迅速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口锅，目光落在远处的木棚上，假装没看见刚才的场景。
他不是嫌弃村民吃老鼠肉，他在谷里的时候，偶尔也会抓到山老鼠，那味道吃起来跟鸡肉也差不多。
可这带着鸭脖一起放进去煮，这，林默是真接受不了。
不过一想到村民没有东西吃，舍不得丢鸭脖，也很正常，但至少剁碎一下吧，看着也好看一点。
李伯眼角余光瞥见林默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嫌弃他们，赶紧打圆场：
“这……这老鼠干净得很，都是在草里抓的，没碰过脏东西，煮透了就能吃，就是刚才太忙了，没顾上去头……等下煮的时候，我让她把老鼠头挑出来。”
那妇女也察觉到了林默的不适，脸一下子红了，手里的竹篮攥得更紧，低下头没说话，默默往灶里又添了根柴，火苗窜了窜，锅里的野菜水开始冒小泡。
老周看在眼里，觉得这是个机会，赶紧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试探：
“林默啊，你看我们这情况……要是能有啥法子多找点吃的就好了，比如……比如知道哪片林子老鼠多，或者能种点啥快熟的庄稼……”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林默帮衬一把，要么给点找粮的法子，要么干脆接济点粮食。
林默转头看向老周，眼神平静，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你们现在能抓老鼠、晒野菜，已经能自食其力了，比之前好多了。后续怎么找更多吃的，你们自己琢磨琢磨，总能想出办法的。”
这话直接把老周的话堵了回去，明摆着“没帮衬的想法”，一点余地都没留。
虎妞早就不耐烦了，听到林默这么说，立刻接话：“我们还有事，还要去回一趟村里，就不多待了，你们自己好好过吧。”
林默没再看李伯三人，也没跟村民们打招呼，转身就往聚集地外走，脚步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虎妞紧跟在他身后，路过李伯身边时，还特意瞥了一眼那口煮着老鼠的锅，眉头皱了皱，显然也觉得不舒服。
李伯、老周、二柱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张了张嘴，想挽留，又想再提求助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看得出来，林默态度坚决，根本没打算帮他们，再开口也是自讨没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气，李伯摇了摇头：“算了，别想了，还是自己多找点老鼠洞吧，总不能等着饿死。”
老周和二柱也跟着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帮着村民们一起找老鼠洞去了。
林默和虎妞走出村民聚集地，开始往下河村的方向走。
这时虎妞忍不住开口：“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绕来绕去就是想让你帮衬，还好你没答应，不然他们肯定得寸进尺，以后啥都指望你。”
林默嗯了一声，脚步没停，眼神落在前方的小路。
他心里清楚，村民们现在的处境虽然难，但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要是自己再伸手帮衬，只会让他们养成依赖的习惯，以后遇到点事就想着靠别人，反而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