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加的，真是惊喜不断，刺激连连啊！”
李默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喘得像个破风箱。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刚才的高强度“免费加班”。
他侧耳听了听身后那厚重的石门。
门外捶打叫骂的声音似乎小了些，也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在想别的辙。
“暂时…安全了？”
他不确定地问。
声音在幽深狭窄的螺旋阶梯里回荡，显得格外虚。
“安全？”
柳青撕下一条衣襟。
熟练地给自己的手臂伤口加压包扎，冷笑一声。
“下面是何处尚且不知，还有两个半死不活的‘邻居’，门外群狼环伺，这叫安全？”
她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两个奄奄一息的追兵，眼神冰冷。
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补刀以绝后患。
夜枭没有说话，只是像壁虎一样贴在阶梯内侧的阴影里。
无声无息地向下滑行了丈许，探头观察下方的情况。
随即对上面打了个“安全，但有问题”的手势。
黄月英小脸依旧苍白，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她凑到阶梯边缘，用力吸了吸鼻子：
“硫磺味…火油味…还有…好多铁锈和木头味道！下面好大的空间！”
李默也闻到了，那味道复杂而浓烈，绝非善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一个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掉落的火把。
就着墙壁上残留的油灯点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在这等着上面那帮孙子把门炸开吧？下去看看！”
他举着火把，一马当先（主要是怕后面有东西摸上来）。
小心翼翼地沿着旋转的石阶向下走。
柳青紧随其后，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夜枭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火光边缘的黑暗里。
黄月英则被护在中间，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对墙壁上的凿刻痕迹和阶梯的建造工艺充满了兴趣。
越往下走，空间越发开阔。
那股混合了硫磺、火油、金属和陈旧木材的气味也越发浓重。
隐约的、规律性的金属摩擦声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螺旋阶梯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
火把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但就这一小片，已经让李默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
高度足有十几丈，远处隐没在黑暗中，根本望不到头。
脚下是平整的石板地。
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无数东西！
近处是堆积如山的麻袋，有些破口处漏出金黄的粟米。
旁边是一捆捆的箭矢，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再远些，是一排排用油布覆盖的、体型庞大的物件。
从那轮廓看，分明是攻城锤、井阑、投石机的组件！
数量之多，足以武装数万大军！
“卧槽…”
李默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
“这…这他娘的是个超级军火库啊！”
“袁绍这老小子，家底这么厚实？难怪敢跟曹老板叫板！”
脑内的赵云也似乎被震撼了，沉默片刻才道：
“如此巨资所耗……皆是民脂民膏……若用于征战，天下苍生何辜……”
“大哥你先别感慨苍生了，看看那边！”
李默压低声音，打断了赵云的悲天悯人，火把指向远处。
只见在更深处，火光能勉强照到的边缘。
竟然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活动！
大约有二三十人，穿着统一的暗色劲装。
外面套着简易皮甲，动作极其麻利，纪律严明。
正两人一组，快速地将一罐罐火油泼洒在那些攻城器械和粮草堆上。
另一部分人则在关键节点安置着捆扎好的火药包！
他们干得专心致志，效率极高。
对李默等人的到来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我……我去！”
李默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这是哪路神仙？业务比我们还熟练？”
“咱们是来搞破坏的，他们这是要直接给这军火库送走啊！”
柳青瞳孔微缩，死死盯着那些人的动作和装备。
尤其注意到他们皮甲侧翼一个不太起眼的、如同水波缠绕利剑的标记。
就在这时，对方似乎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一个看似头领模样的人转过身，看向了李默他们这边。
那人脸上也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冷静甚至有些淡漠的眼睛。
他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任何敌意举动。
只是抬手对李默等人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然后指了指他们来的螺旋阶梯方向，又指了指自己耳朵。
最后做了一个“轰”的爆炸口型。
意思简单明了：
我们要炸了，你们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别碍事。
李默懵了：
“不是……哥们儿，你们哪条道上的？”
“这……这是我们的KpI……啊呸，我们的任务目标啊！”
那首领似乎懒得废话，只是对旁边一个手下偏了偏头。
那手下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
做出随时要点燃身边引线的姿态。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夜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默侧前方的阴影里。
手中扣住了几枚飞镖。
柳青也握紧了短剑，低声道：
“他们不是袁绍的人，也不是曹操的人。这作风……”
突然，柳青像是想起了什么。
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过那首领皮甲上的标记，失声低呼：
“水剑纹！你们是江东孙氏的人？！”
那首领动作微微一滞，冷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似乎有些意外被认出了身份。
他并没有否认，只是再次指了指上方。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间之事，与尔等无关。速退！半炷香后，此地化为齑粉。”
江东孙家？！
李默脑子嗡了一下。
孙策？孙权？周瑜？这咋还跨区执法了？
业务范围拓展到河北来了？
难怪手法这么专业，原来是东吴纵火团的……老祖宗？
脑内赵云也满是疑惑：
“江东孙氏？其地远在东南，何以至此？”
黄月英却有些兴奋，小声道：
“江东的人？我听说那边有很多厉害的造船师傅和机关师呢！”
现在不是讨论技术交流的时候啊妹妹！
李默内心咆哮。
眼看对方那小弟手里的火折子越来越亮，他急得汗都出来了。
信对方？立马掉头跑？
可上面石门堵着，外面还有追兵，能跑哪儿去？
半炷香够干嘛？
给自己找风水宝地吗？
不信？开打？
对方二三十号精锐，一看就是特种兵级别的。
自己这边四个残兵败将，还有一个技术型萌新，打个毛线？
而且一打起来，万一火星子溅到火油或者火药上。
大家立马一起报销，售后服务都没得找！
这选择题比高考压轴题还难！
就在李默cpU快要烧了的时候——
轰！！！！
一声比刚才石门落下还要猛烈十倍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传来！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地摇晃起来！
顶壁扑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碎石！
好几个堆得高高的粮袋轰然倒塌！
“上面！！”柳青惊呼。
显然是门外那些不甘心的追兵，动用了大规模爆破手段！
试图强行炸开石门！
这动静太大了！
那位一直冷静的江东首领脸色终于变了，猛地看向他们布置引线的方向！
只见其中一处连接火油罐的引线。
被上方震落的一块尖锐碎石“啪”地一下砸断，溅起几点火星！
而那火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旁边一小滩渗漏的火油上！
呼——！
一簇淡蓝色的火苗瞬间窜起！
然后沿着那滩火油，嗖地一下蔓延开来。
直扑向附近堆放的火药包和更多的火油罐！
“不好！！”
江东首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怒。
“提前引燃了！快撤！！”
他再也顾不上李默这帮不速之客，用江东土语大吼一声。
那些原本纪律严明的士兵也瞬间慌了神。
扔下手中的东西，拼命朝着另一个方向的黑暗处狂奔——
显然那里有他们预留的逃生通道！
李默四人也是魂飞魄散！
“操啊！！甲方乙方还没谈妥，施工队自己把承重墙砸了！！”
李默惨叫一声。
哪里还顾得上思考江东孙权还是河北袁绍。
求生本能瞬间占领高地。
“那边！跟上他们！”
柳青反应最快，指着那些江东士兵逃跑的方向。
这个时候，跟着专业人士跑路绝对是唯一选择！
四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玩命般地追着那些江东士兵的背影，冲向未知的黑暗。
身后，火焰蔓延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迅速吞噬着泼洒了火油的军械和粮草。
并且逼近了那些成捆的火药包……
巨大的地下军械库，化作了一片奔腾的火海。
死亡的气息，伴随着灼热的气浪，紧追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