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睁开眼，天刚亮。他坐起身，后腰还有点发僵，但比昨天好多了。零靠在墙边，眼睛亮着微光，一直盯着他。
“你醒了。”她说，“报酬到了。”
林峰摸出终端，一条新消息弹出来：任务结算完成，信用点已到账。他看了眼数字，比预想的多了一截。
“委托方说我们效率高，给了额外奖励。”蜂鸟从口袋里探出头，“够买三台重型护盾发生器。”
林峰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第一反应是查配件商城，想找适合零和猎隼升级的模块。刚点开引擎强化套件，零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别急着买装备。”她说，“先买维修台。”
林峰一愣：“什么？”
“你的工作台太旧了。”零语气很稳，“弯腰幅度超过安全值三次，系统都记了警报。你现在修我们，以后谁修你？”
林峰想笑：“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机娘才是前线主力，资源当然优先战备。”
“可你倒下了，我们全得趴窝。”零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我能飞，是因为你把我修好。你要是手抖了，接错一根线，我就再也起不来了。”
林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蜂鸟这时跳出来说：“我有证据！”她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林峰半夜改图纸，一边写一边揉腰，短短十分钟揉了七次。
猎隼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儿皱眉：“……你真这么难受？”
“哪有那么夸张。”林峰干笑两声，“就是累点，歇两天就行。”
“歇？”猎隼翻白眼，“上次你说歇两天，结果第三天就接新任务。你当自己是永动机？”
林峰还想辩，零已经拿过他的终端，把信用点余额调出来：“这笔钱，先买新维修台。其他等下一次任务再说。”
“不行。”林峰摇头，“我现在状态没问题，你们的战斗力不能拖。”
“你昨天差点站不起来。”零盯着他，“你还记得吗？你下来的时候，走路像踩棉花。我分你结晶，不是为了感动你，是为了让你活久点。”
林峰沉默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猎隼突然开口：“……那就买台好的。”
林峰抬头看她。
“别误会。”猎隼扭头不看他，“我是怕你手抖修坏我的炮管。一台好台子，等于多一条命。”
她说完，把自己的信用卡塞进零手里：“灯光要亮，台面要稳，带零件收纳槽的那种。别贪便宜。”
林峰有点懵：“你们……真打算这么干？”
“不然呢？”蜂鸟拍拍他肩膀，“你以为我们只关心战斗？你吃饭我们盯着，熬夜我们唠叨，连你擦工具都要检查是不是漏角落——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林峰喉咙动了一下，没说话。
零已经打开地图，定位锈铁镇中心工具市场：“今天就去挑，趁摊主还没涨价。”
一行人出发时太阳刚升起来。街道上人不多，金属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咔哒声。林峰走在中间，左边是零，右边是猎隼，蜂鸟蹲在他肩上。
“你说哪家靠谱？”猎隼问。
“老牌机械铺。”零回答，“口碑好，售后十年。”
“那得看照明。”猎隼强调，“晚上修线路最怕反光，灯色偏黄会伤眼。”
“高度调节功能也不能少。”零补充，“林峰现在用的台子固定高度，长期低头会影响颈椎。”
“还有磁性收纳区！”蜂鸟插嘴，“上次他丢了个微型电容，找了半小时。”
林峰听着她们讨论，嘴角慢慢翘起来。
走到市场入口，摊位排成一列。有的卖废零件，有的修民用机甲，吆喝声此起彼伏。三人直奔中间一家挂着“老铁匠”招牌的铺子。
柜台后坐着个满脸油污的老头，正用布擦扳手。看到他们进来，抬眼打量一圈。
“修机甲？”老头问。
“买维修台。”零上前一步，“要可调节高度、带磁性收纳、防静电涂层的。”
老头点头，指向角落一台深灰色台子：“这款不错，液压升降，台面能倾斜十五度，底下四个抽屉，顶部有LEd环形灯。”
林峰走过去看了看，确实比他现在用的好太多。
“多少钱？”他问。
“八千信用点。”老头说，“包安装调试。”
林峰皱眉：“贵了。”
“这台子能用二十年。”老头不紧不慢，“你们那位机械师天天加班，一年省下的腰椎治疗费都不止这个数。”
林峰一怔。
零立刻说：“就要这台。”
“等等。”猎隼拦住她，“再看看别的。”
她拉着林峰走到隔壁摊，指着另一台红色台子：“这款便宜两千，也有升降功能。”
林峰凑近一看，发现台面边缘有锈迹，开关按钮还松动。
“这种便宜货修不了精密部件。”零跟上来，直接否决，“螺丝孔精度不够，容易打滑。”
“可预算有限。”猎隼坚持，“不能全砸在这上面。”
“信用点不够我可以出。”零说，“上次任务我攒了三千。”
“我也能凑。”猎隼哼了一声，“但我得确认这台真值这个价。”
蜂鸟跳上台面，用小爪子敲了敲灯罩：“这个灯是双频谱的，冷光修电路，暖光护眼。而且……”她指了指底部，“这里有减震垫，地面不平也不会晃。”
林峰低头看，确实有四块黑色橡胶垫。
“关键是这个。”零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分格整齐，“每个槽都有标签位，能分类存放常用件。你以前总把轴承和电容混一起，找起来浪费时间。”
林峰笑了：“你还记得这事？”
“我都记着。”零看着他，“你修我的每根线，我也记着。”
猎隼咳嗽两声：“行了行了，别肉麻了。问题是——”她转向老头，“能不能砍价？”
老头摇头：“最低七千五，不能再少。”
“七千。”猎隼还价，“现金当场付。”
“七千四。”老头让一步。
“七千二。”猎隼瞪眼。
“七千三。”老头叹气，“看你们带这么多机娘，不容易，就这样吧。”
猎隼回头看向林峰：“你觉得行不行？”
林峰还没开口，零已经掏出信用卡：“刷我的。”
“等等！”猎隼抢过卡，“我来付一半！”
“你上次攒的钱买了喷漆。”零冷静提醒。
“那是战术伪装！”猎隼脸红，“阳光反射角度不一样！”
“可你现在也需要安全感。”零看着她，“你不希望他在好台子上修你吗？”
猎隼愣住，嘴巴张了张，最后低声说：“……好吧。但我下次一定要攒够钱，自己买装备。”
林峰终于说话：“谢谢你们。”
“别谢。”猎隼摆手，“这是投资。你手稳，我们才活得久。”
“而且。”蜂鸟蹦到他肩上，“你要是哪天瘫了，谁给我们改图纸、调参数、修故障？我们可不想变成废铁。”
零站在台前，手指轻轻划过台面边缘：“今天就能送，下午就能用。”
林峰看着眼前这台深灰色维修台，又看看她们争执却认真讨论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们也不是只等着被修理的机器。
他是她们的手，她们也是他的盾。
“那就买这台。”他说，“但安装那天，我请你们吃烤肉。”
“成交。”猎隼咧嘴。
零点点头，刷卡确认支付。
老头开始填单据，嘴里嘟囔：“好久没见这么较真的客户了。”
几人围着维修台继续研究细节。零指着灯臂问能不能加装放大镜，猎隼查看抽屉承重，蜂鸟则测试电源接口是否兼容。
林峰站在中间，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为他争论。
晨光照在金属台面上，映出几道晃动的影子。
他的手指无意识碰了碰口袋，那里还剩一小块能量结晶的碎片，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