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鬼市血咒
秋龙盯着白先生皴裂却稳如磐石的手，那只手正摩挲着罗盘边缘的铜纹，阳光透过巷口老槐树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让那张百岁老人的脸显出几分莫测的沧桑。“玄蛇老怪？”他攥紧了腰间的桃木剑，双龙佩在衣襟下微微发烫，“古籍记载，他民国二十三年被青城山的清虚道长封印在运河底的‘锁龙窟’，怎么会跑到这口阴河棺里？”
王娇凤也皱起眉，紫色道袍的袖口被巷子里的风掀起一角，露出腕上系着的红绳——那是她入门时师父给的护身符，此刻正隐隐发烫。“清虚道长当年用的是‘五岳镇邪印’，封印之力能维持百年，按时间算，现在距离封印失效还有三年，玄蛇老怪怎么会提前破印？”
白先生往巷子里走了两步，灰布长衫扫过地上的青石板，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进去说吧，鬼市的‘聚阴阁’里，能挡住玄蛇教的窥探。”他引着两人穿过窄巷，两侧的店铺都关着门，门板上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咒，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燃烧的火焰，只有几家挂着“开市大吉”木牌的铺子，门帘后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
走到巷子尽头，一座挂着“聚阴阁”牌匾的老楼映入眼帘，牌匾上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木头，像是被血浸过。白先生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檀香和旧书的气息扑面而来，楼内光线昏暗，四壁摆满了书架，上面放着泛黄的古籍和用布包裹的物件，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桌，桌上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烟雾袅袅，在空中凝成淡淡的符咒形状。
“坐吧。”白先生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封面写着“运河异闻录”的线装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清虚道长当年确实封印了玄蛇老怪，但他留了后手。锁龙窟底下连通着水龙脉，玄蛇老怪的邪气会被龙脉之力慢慢消磨，可三年前，有人动了锁龙窟的封印。”
“谁？”秋龙追问，目光落在书页上的插画——那是一幅锁龙窟的剖面图，里面画着一个浑身缠满锁链的怪人，周围环绕着黑色的雾气，而封印的核心，是一颗嵌在石壁上的宝珠，“是玄蛇教的人？”
白先生点点头，把书合上，放在桌上：“是玄蛇教现任的‘大祭司’，也就是蛇杖使者的师父。他三年前带着一批教徒潜入锁龙窟，用九十九个孩童的血，破了清虚道长留下的‘五岳镇邪印’，把玄蛇老怪的尸身从龙脉底下挖了出来，装进了沉水木棺里，也就是你们遇到的那口阴河棺。”
王娇凤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符咒：“用孩童的血破印？这是‘血祭破法’，是邪术中最阴毒的一种，会折损阳寿，他们为了救玄蛇老怪，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玄蛇教的人，从来就没有底线。”白先生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在杯里晃出细小的涟漪，“玄蛇老怪当年修炼的是‘玄蛇噬灵诀’，需要吸食活人的魂魄和龙脉的灵气才能大成。他被封印前，已经快突破到‘渡劫期’，要是让他复活，不仅沧州的水龙脉会被他吸干，整个华北的百姓都会变成他的‘养料’。”
秋龙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仓库里棺木缝隙里的尸蛊液和引魂镜：“白先生，玄蛇教把玄蛇老怪的尸身放在阴河棺里，还派阴媒用引魂镜引他的亡魂，他们到底想怎么复活他？”
“他们要举行‘血河祭’。”白先生的眼神变得凝重，手指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这是玄蛇教的古老仪式，需要在水龙脉的节点，用一百个生辰八字属‘阴’的人做祭品，再加上玄蛇老怪的尸身和亡魂，就能让他借尸还魂，而且还能吸收水龙脉的灵气，变得比生前更强大。”
王娇凤猛地站起身，桃木剑在手中攥得发白：“水龙脉的节点在清风楼底下！他们之前在清风楼布置，就是为了‘血河祭’！”
“没错。”白先生点点头，“清风楼底下压着的‘蛟龙镇物’，其实是水龙脉的‘守脉灵’，玄蛇教已经对它动了手脚，用‘蚀骨咒’削弱了它的力量。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三天后的‘鬼节’晚上举行仪式，因为那天阴气最重，最适合玄蛇老怪复活。”
秋龙掏出手机，给林风发了条消息，让他加强仓库的警戒，然后抬头看着白先生：“白先生，您既然知道这么多，肯定有办法对付玄蛇教吧？我们现在人手不足，749局的支援还要两天才能到，仅凭我们三个人，很难守住清风楼和仓库。”
白先生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递给秋龙：“这里面是‘乾坤定位符’，能找到玄蛇教在沧州的所有据点。另外，老朽还知道一个关于玄蛇老怪的秘密——他当年被封印时，清虚道长把一枚‘镇魂玉’塞进了他的头骨里，只要找到这枚玉，就能暂时压制他的邪气，让‘血河祭’无法进行。”
“镇魂玉？”王娇凤凑过来，看着锦囊里的符咒，“那枚玉现在在哪里？在阴河棺的尸身里吗？”
“不在。”白先生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玄蛇教的人挖开锁龙窟后，发现了镇魂玉，他们想把玉毁掉，却发现玉上有清虚道长的符咒，一碰到就会被灼伤。后来，他们把玉交给了一个叫‘媚姨’的阴媒，让她带到鬼市来卖，说是‘古玉’，想借别人的手毁掉玉上的符咒。”
秋龙眼睛一亮：“媚姨？是不是那个用‘双妹牌’胭脂，还会召哭丧鬼的阴媒？我们在仓库里发现了她留下的引魂镜和绣花鞋脚印。”
“就是她。”白先生点头，“媚姨在鬼市混了几十年，专门帮邪修做事，只要给够钱，什么脏活都敢接。她现在应该在鬼市的‘阴货铺’里，你们去找她，就说‘白老头让你们来拿玄蛇的眼珠子’，她就会把镇魂玉交给你们。不过要小心，她身边跟着一只‘画皮鬼’，那鬼是她用邪术炼出来的，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很会骗人。”
王娇凤把锦囊收好，握紧桃木剑：“我们现在就去找她！拿到镇魂玉，就能暂时稳住玄蛇老怪，等749局的支援到了，再和玄蛇教正面抗衡！”
秋龙刚想点头，手机突然响了，是林风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惊慌：“秋哥！不好了！仓库里的棺木突然剧烈晃动，棺盖上的玄蛇图案变成了血红色，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喊‘放我出去’！我用破邪声波炮对着棺木轰了一下，反而让里面的邪气更重了，现在怎么办？”
秋龙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林风，你别慌！用糯米撒在棺木周围，再把我们留下的艾草香囊都挂在仓库里，千万别靠近棺木，我们马上回去！”挂了电话，他对王娇凤和白先生说，“玄蛇老怪的尸身有异动，可能是感受到了镇魂玉的消息，我们得先回仓库，不然林风会有危险！”
白先生也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把桃木剑，递给秋龙：“这把剑是清虚道长当年用过的，上面有他的灵气，能克制玄蛇老怪的邪气。你们先回去，老朽在鬼市盯着媚姨，要是她有动静，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秋龙接过桃木剑，剑身沉甸甸的，上面刻着细密的符咒，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灵气。“多谢白先生！”他和王娇凤匆匆告别，转身冲出聚阴阁，朝着仓库的方向跑去。
两人驱车赶回废弃厂区，远远就看到仓库的屋顶冒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还夹杂着红色的电光，像是有雷在里面炸响。林风站在皮卡车上，手里拿着破邪声波炮，对着仓库的门不停地发射，声波撞击在门上，发出“嘭嘭”的巨响，却丝毫挡不住里面的邪气往外溢。
“林风，快下来！”秋龙停下车，大喊道，“用声波炮没用，反而会刺激到玄蛇老怪！”
林风赶紧跳下车，跑到秋龙身边，脸色苍白：“秋哥，里面太邪门了！我刚才看到棺木上的玄蛇图案活了过来，变成一条黑色的蛇，在棺盖上爬来爬去，还朝着我吐信子！”
王娇凤走到仓库门口，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驱邪符”，贴在门上，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黑色的雾气被火焰逼退了几分。“里面的邪气已经快凝成实体了，玄蛇老怪的意识可能已经醒了。”她回头对秋龙说，“我们得进去加固封印，不然等他冲破棺木，就麻烦了！”
秋龙点点头，握紧清虚道长的桃木剑，推开门走进仓库。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比之前更重了，棺木已经从原来的位置移动了半米，棺盖上的玄蛇图案真的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小蛇，正用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棺木的缝隙里，黑红色的尸蛊液像泉水一样往外冒，里面的小虫子已经长成了手指大小，爬在地上，朝着他们袭来。
“用糯米！”秋龙大喊一声，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地上。糯米一碰到尸蛊液，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小虫子纷纷扭动着死去，化作一滩黑水。王娇凤则掏出几张“镇邪符”，贴在棺木的四周，符纸发出金色的光芒，朝着玄蛇图案射去。小蛇被金光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重新变回了图案，但图案的颜色更红了，像是在滴血。
就在这时，棺木突然“咔嚓”一声，棺盖被顶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喘气。秋龙举起清虚道长的桃木剑，剑身的符咒瞬间亮起，他朝着棺木大喊：“玄蛇老怪，你被封印这么多年，还不知悔改，今天我就用清虚道长的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棺木里的呼吸声停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秋龙……你身上有清虚老道的气息……很好……正好用你的魂魄，来补我缺失的灵气……”话音刚落，一只青黑色的手从棺盖的缝隙里伸了出来，手上长满了鳞片，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寒光，朝着秋龙抓来。
王娇凤眼疾手快，甩出一张“爆炎符”，符纸落在那只手上，瞬间燃起火焰。那只手被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赶紧缩了回去，棺木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找死！”棺木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要被里面的东西掀翻。
秋龙趁机冲到棺木前，举起桃木剑，朝着棺盖刺去。剑身在接触到棺盖的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棺木的晃动突然停了下来，里面的咆哮声也弱了下去。秋龙能感觉到，剑身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刺进去。
“镇魂玉！他在怕镇魂玉！”王娇凤突然喊道，“我们得尽快找到媚姨，拿到镇魂玉，不然这把剑也撑不了多久！”
秋龙点点头，慢慢收回桃木剑，剑身的金光已经黯淡了不少。他看着棺木，喘着气说：“林风，你在这里守着，用糯米和符纸挡住尸蛊液，别让里面的东西出来。我和娇凤去鬼市找媚姨，拿到镇魂玉就回来！”
林风赶紧点头，从布包里掏出一大袋糯米，紧张地盯着棺木：“秋哥，你们小心点！这里交给我！”
秋龙和王娇凤再次驱车前往鬼市，路上，王娇凤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皱眉道：“玄蛇老怪的意识已经醒了，要是等他完全冲破封印，就算拿到镇魂玉，也不一定能压制住他。我们得尽快找到媚姨，不能耽误时间。”
秋龙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放心，白先生在鬼市盯着，媚姨跑不了。只要拿到镇魂玉，我们就能在‘血河祭’前稳住局面，等749局的支援到了，就能彻底解决玄蛇教和玄蛇老怪。”
两人很快赶到鬼市，此时已经是黄昏，巷子里的店铺都开了门，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有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灯光在巷子里交织，映得地面五颜六色。巷子里人来人往，有穿着现代衣服的普通人，也有穿着道袍、僧袍的修行者，还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长着三只眼睛的小贩，背着壳的“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秋龙和王娇凤按照白先生的指引，找到了“阴货铺”。铺子的门是黑色的，上面挂着一个骷髅头灯笼，里面传来女子的笑声，娇媚又诡异。王娇凤刚想推门，秋龙拉住她，低声说：“小心画皮鬼，别被它骗了。”
两人推开门走进铺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和法器，有青铜镜、桃木剑、符咒，还有一些用布盖着的物件，看不清是什么。铺子的柜台后，坐着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头发盘成发髻，插着一支玉簪，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正是“双妹牌”的胭脂味，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正在扇风，看到秋龙和王娇凤，笑着说：“两位客官，想买点什么？我这里有刚到的‘古玉’，还有能通阴的‘引魂香’，都是好东西。”
秋龙盯着女子的脸，发现她的眼睛虽然很大，但没有神采，像是假的。他想起白先生的话，开口道：“我们是来拿‘玄蛇的眼珠子’的。”
女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团扇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阴冷：“白老头让你们来的？”她站起身，走到柜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扔给秋龙，“镇魂玉在这里，拿了赶紧走，别在我这里惹麻烦。”
秋龙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镇”字，隐约能看到符咒的痕迹，正是镇魂玉。他刚想把锦盒收好，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意，王娇凤猛地转身，桃木剑对着身后的一个屏风劈去：“画皮鬼，别躲了！”
屏风被劈成两半，里面跳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长得和媚姨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眼睛是红色的，她尖叫一声，朝着王娇凤扑来。“敢坏我的好事，我要你们的命！”
媚姨站在柜台后，冷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玄蛇教的大人已经说了，谁要敢拿镇魂玉，就把谁变成‘血河祭’的祭品！”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符咒，朝着秋龙扔去，符咒在空中变成一条条小蛇，朝着秋龙袭来。
秋龙赶紧举起清虚道长的桃木剑，剑身亮起金光，小蛇碰到金光，纷纷化作黑烟。王娇凤则和画皮鬼打了起来，画皮鬼的速度很快，不停地变换身形，一会儿变成林风的样子，一会儿变成白先生的样子，想迷惑王娇凤。但王娇凤眼神坚定，桃木剑直逼画皮鬼的要害，每次都能准确地击中它。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吗？”媚姨突然从柜台后拿出一个铃铛，摇了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响起，秋龙和王娇凤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画皮鬼趁机朝着王娇凤的后背抓去，指甲泛着寒光。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媚姨，你敢在鬼市动粗，眼里还有没有老朽？”白先生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罗盘，罗盘发出金光，朝着媚姨和画皮鬼射去。媚姨被金光击中，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铃铛也掉在了地上。画皮鬼则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白先生走到秋龙和王娇凤身边，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递给他们：“这是‘清心丹’，吃了能解铃铛的‘摄魂咒’。”
秋龙和王娇凤服下药丸，头晕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他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媚姨，秋龙问道：“白先生，她怎么办？玄蛇教的人会不会来找她？”
白先生踢了媚姨一脚，冷笑着说：“她帮玄蛇教做了这么多坏事，早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