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医，”吴辞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问候老友，“这见面礼，未免太重了些。”
窦太医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因仇恨与错愕而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吴辞，像是看到了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你……你没中毒？！”
“中了。”吴辞坐起身，随手将那柄匕首扔在地上，“只是，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不敢收。”
“不可能……那是专门针对你的心魔之毒！你怎么可能没事！”窦太医嘶吼着。
“因为我知道是你。”吴辞看着他，目光悲悯而冷漠，“从妖化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向王背后定有精通医术之人相助。能将人和妖结合得如此契合，非医道圣手不能为。”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吴辞起身，一步步逼近窦太医，“六年前，玉山郡。”
听到“玉山郡”三个字，窦太医的身体猛地一颤。
“你、你记得？”窦太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六年前，吴辞十四岁，游历途中路遇大妖胜遇作乱，引发的洪水淹没了下游三个村庄。她斩杀了胜遇，却没能救下那些村民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重量。
“我记得。”吴辞点头，“我还记得，那个村子里有一位游方郎中，医术高明，常为村民义诊。洪水来时，他正在外出行医，逃过一劫。可他的父母、妻儿，全族老小，皆丧生于那场洪灾之中。”
“住口！你住口！”窦太医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双手抱头，像是要将那些痛苦的记忆从脑海中挤出去，“别说了！别说了！”
此时，房门被推开，文潇和赵远舟走了进来。
“我们查过了。”文潇看着窦太医，眼中带着不忍，“窦太医的籍贯确是玉山郡。六年前，胜遇作乱，引发洪水，窦家全族……无一幸免。”
赵远舟叹了口气，补充道：“那是天灾，也是妖祸。他恨妖，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窦太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刺耳，眼泪顺着纵横的皱纹流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者、大妖，懂什么叫情有可原？！”
他指着赵远舟，手指颤抖：“就是你们这些妖！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妻儿！让我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他又指向吴辞，眼中满是怨毒与绝望：“还有你！吴辞！我曾经把你当成神明！当你一剑斩杀胜遇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来救赎我们的！我以为你会杀光天下所有的妖，为我的妻儿报仇！”
“所以我拼了命地钻营，拼了命地爬进太医院，就是为了能离你近一点，能帮你一把！哪怕是把灵魂卖给向王，哪怕是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妖化人实验，只要能杀妖，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你呢？你背叛了我们！你竟然要搞什么人妖通商！你要让那些吃人的怪物大摇大摆地走进我们的城池，和我们做生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疯狂而决绝：“既然你忘了仇恨，那我就帮你记起来！我要让这槐江谷变成死地，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只有死人，才会永远记得仇恨！只有血流成河，人妖两族才永远不可能和平！”
“我要让人族和妖族彻底决裂，让仇恨的火种燃遍九州，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