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的风雪，停了。
“走吧。”吴辞开口，“该回去了。”
卓翼宸重新闻到了庭院里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眼睑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里，褪去了所有的迷茫与不甘，只剩下一种经历过漫长岁月沉淀后下的，深邃的平静。
他看着依旧握着日晷的吴辞，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看不出半分疲惫。
“我饿了。”
卓翼宸开口，声音平静，姿态自然。
“走吧。”吴辞收回日晷，率先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卓翼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身黑衣的背影，看着她高束的发丝在微风中晃动。
他想起在雪原的最后那五年，他已经能跟上她的速度，能和她分庭抗礼。
厨房里，英磊正哼着小曲，研究着他的新菜式。
“小卓大人？吴统帅？”
“借你的厨房一用。”卓翼宸走到灶台前，熟练地挽起袖子，开始淘米、洗菜。
吴辞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像是监工。
英磊彻底傻眼了，他看看这个开始切菜的自家统领，又看看那个气定神闲的崇武营统帅，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些不真实。
进展，这么快的吗？！
卓翼宸将切好的肉丝和青菜下锅，翻炒几下，加入高汤，最后将淘好的米倒进去，盖上锅盖，转为小火慢炖。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吴辞身边。
“要等一会儿。”
“嗯。”
吴辞应了一声，来到庭院的石桌旁坐下。
卓翼宸也跟着出去，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两杯茶。
阳光正好，不燥，不烈，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卓翼宸看着她被阳光映照得有些透明的耳廓，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没有厮杀，没有对错。
只是坐在这里，等一锅粥。
肉粥炖得软烂，米粒吸饱了高汤的鲜美，入口即化。热粥下肚，驱散了幻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
两人都吃得很慢，像是谁都舍不得离开。
卓翼宸边吃边聊正事：“两位大人的案子，你怎么看？”
“杀人的，不是妖。”吴辞坦言：“是妖化人。”
卓翼宸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温宗瑜。
那间地牢。
那个被强行扭曲、改造的身影。
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卓翼宸艰难地：“温宗瑜不是已经死了吗？！”
吴辞摇头：“支持他的人没死，他的技术也还在。”
“背后的人是想将这盆脏水，尽数泼在崇武营身上：”卓翼宸声音冷了下去，“不，是想泼在你身上。”
“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卓翼宸不解，“你是护佑天都的屏障，毁了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吴辞深思：“或许，他们想要的，不是毁了我。”
一个念头如闪电，划过了卓翼宸的脑海。
甄枚。
那个被关在缉妖司地牢里的、温宗瑜最信任的弟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卓翼宸的眼中，骤然亮起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