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岭山下的官道旁，有一家简陋的食肆，几张陈旧的木桌随意摆在露天，棚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众人落座，白玖劫后余生般点了一大桌吃食，埋头苦吃，仿佛要将早晨吐出的所有东西都补回来。
“小卓大人当真是体贴入微，思虑周全。”
赵目光在默然吃饭的吴辞和身形紧绷的卓翼宸之间来回逡巡。
“知道我们吴大统帅重伤未愈，熬不得饿，特地提议下山用饭。这份心意，啧啧......”
卓翼宸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冷冷吐出三个字：“食不言！”
文潇赶忙出言：“大妖若是闲得慌，不如多想想案情，也好让我们早日交差。”
“文潇小姐此言差矣。”赵远舟一本正经，“劳逸结合方为上策。再说了，天大的案子，也大不过关心同僚的身体啊，对吧，小玖？”
正往嘴里塞着一大块酱肉的白玖闻言，含混不清地点着头：“对对对！卓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最会关心人了！”
裴思婧飞速往白玖碗里夹了一只鸡腿，堵住了他那张还想继续发表赞扬的嘴。
一抹赤色从卓翼宸的脖颈处迅速蔓延开来，一路烧到耳根。
赵远舟做无辜状，“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小卓大人怎么脸红得比天香阁的胭脂还厉害？”
吴辞抬眼，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某只猴：“我能把你的脸打的比你屁股还红，要不要试试？”
文潇无奈地扶住额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裴思婧则是轻哼一声。
这闹剧能有个消停时候吗？
“那我好怕啊。”赵远舟听着吴辞的威胁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拖长了音调，语气夸张得过分，“不过，吴大统帅，你这般护着他，就不怕别人误会吗？还是说，根本就不是误会？”
吴辞：“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赵远舟点头：“懂了。我是‘小人’，小卓大人是值得维护的‘君子’。”
卓翼宸：“你不是人。”
赵远舟：“严谨……小卓大人真是严谨。”
等等。
赵远舟反应过来。
不是人，那不就是小……妖了？
他堂堂大妖！
这两人一唱一和，骂得好脏！
文潇将手中的碗筷重重放下，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三人的针锋相对。
“案子不会自己破，我们时间不多了。”她揉了揉眉心，带着无法再忍耐的疲惫，开始条理分明地分配任务：“眼下线索有三处。其一，抛尸的湖泊，那里是凶案的核心，最可能与凶手再次遭遇。其二，天都的义庄，放着受害者的尸体，应去查验一番。其三，便是几户受害新娘的家中，尤其是收到过婚帖的齐府。”
文潇率先安排跳得最欢的赵远舟：“我和大妖去齐府以及其他受害人家中查访，一来大妖能感知常人无法察觉的妖气，二来走访之事，更需言语周旋。”
文潇没理他，转而看向裴思婧与白玖：“裴大人箭术卓绝，负责警戒最是稳妥。白玖医术高明。义庄那边，便拜托你们二位。”
最后，文潇的目光落回卓翼宸：“抛尸地最为凶险，需武力最强者坐镇。小卓，那处湖泊，便有劳你与吴统帅一同前往了。”
这个“一同前往”，让卓翼宸那刚刚褪去的些许红晕，又开始隐隐发烫。他下意识看了吴辞一眼：“好。”
赵远舟听罢，赞叹到：“文潇小姐这安排，可真是巧妙。把最危险的活儿，交给了两位最能打的‘人’；又把自己和我这只‘不受控’的大妖绑在了一起。”赵远舟眼中带着探究：“这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她？”
“多虑了。”文潇声音清淡，出口的话却刺挠的紧：“我只是觉得，走访遗孀家眷，盘问狡猾的家仆，这类需要口才的细致活，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让这白猿这么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