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知。”
嬴孤影语调慵懒，似笑非笑，靠在椅上不动声色。就在嬴政眉心微蹙之际，他又轻飘飘补了一句：
“但依儿臣看，这火铳，怕是离不得火药。”
“火药……”
嬴政低声重复，神情骤然凝重。
他垂眸不语，似在推演其中玄机。
“先看金榜吧。”
事已至此，暂难定论，嬴政索性搁置思绪。
……
【九州·至尊神秘势力榜，第十八名。】
【大唐，不良人！】
……
“不良人？”
“我没眼花吧？这种名字也能上榜？”
“他们不是给唐皇端茶倒水的侍从吗，哪里神秘了？”
“谁懂啊，我也懵。”
长安街头，百姓驻足仰望榜单，议论纷纷，喧声四起。
……
“不良人？不就是大唐的御前亲卫？”
“这等寻常机构，竟能位列十八？金榜莫不是出错了？”
正德皇帝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手中茶盏一顿。
若连这都能上榜，那他的锦衣卫岂不也该名列其上？
此榜，未免太过随意。
他低声自语，满脸不信。
……
“不良人……”
嬴政凝视榜单，目光沉静。
“回陛下，据臣所知，不良人隶属大唐暗衙，专司隐秘要务。”
章邯躬身禀报，“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这么说，与我大秦隐秘卫、大明锦衣卫，倒是同类？”
嬴政抬眼。
“理应如此。”
章邯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不良人不过寻常禁卫编制，怎会跻身天下至秘之列，还高居第十八？
念头一转，他心头微动：若真如此，我的隐秘卫，是否也有资格登榜？
但他随即压下遐想，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嬴政指尖轻叩案面，声音低缓。
“诸位怎么看？”
话虽问向群臣，可众人皆见他目光最先落于嬴孤影身上。
盖聂、月神等人立刻缄口不言。
唯有嬴孤影依旧自斟自饮，恍若未觉。
嬴政面色平静，眼角却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儿臣以为。”
胡亥终于按捺不住，站出身来开口。
“一个不良人竟能列入金榜，要么榜单本身有误，要么此人背后另有玄机。”
胡亥暗自得意，认为自己的回答堪称精妙，只待嬴政开口赞许。
可嬴政目光未动，丝毫未曾落在他身上。
“孤影，你作何看法？”
声音低沉，如云压城。
那一瞬，胡亥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嬴孤影微微抬眼，神情倦怠地掠过胡亥。
“十八弟已然道尽见解，儿臣再开口，岂不成了画蛇添足？”
话音落下，胡亥心头一紧。原以为抢先应答能博得青睐，却不料反被推入尴尬境地。
还未及辩解，一道目光已落于其身。
是嬴政的眼神。
寒如双刃，直透肺腑。他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吐一字。
“你说完了？”嬴政缓缓开口，“心中所思，仅止于此？”
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信。
嬴孤影轻叹一声，双手一摊，似无奈至极。
“儿臣确信，那不良人绝非寻常。”
“关键在于，他的异常究竟是出自本心叛逆，还是受他人操控。”
“又或者——”他顿了顿，“背后藏着某种不得不为之的缘由。”
嬴政眉峰微动。
“继续说。”
谁知嬴孤影竟摇头一笑。
“天机难测，儿臣并非通晓未来之人。”
“若父皇执意探知，不如容儿臣归府，访几位懂星象卜算的奇人异士。”
“潜心修习个十余载，待有所领悟，再来为父皇解惑，可好？”
此言一出，扶苏神色微凛。
普天之下，谁敢以如此戏谑之态面对始皇帝？
更令人震惊的是，嬴政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略显不悦，却毫无责罚之意。
仿佛早已习惯这般放肆。
……
【上榜理由：驮载古今寻大道，星斗垂象演天机。】
【不恋红尘浮世梦，唯求千载月清明。】
【静察列宿分野移，卦起乾坤定劫波。】
【不良人，表面仅效忠唐皇，实则势力隐秘莫测。】
【其首脑袁天罡，精通相术，夜观星辰即可预知兴衰，乃旷世罕见的玄门宗师。】
【曾服不死药，修为已达凡人难及之境。】
【麾下三十六天罡校尉，个个深藏不露，散布九州要地。】
【不良人行事，静若处子，动若雷霆，一旦出手，天下震动。】
……
“啪！”
一声脆响撕裂殿中寂静。
来自嬴政之手。
那只青铜酒樽，原被他握于掌心，此刻却在他五指收拢间化作碎片崩裂。
金属残片与酒液洒落玉阶，如同命运的裂痕悄然浮现。
嬴政仿佛失去了味觉，目光紧紧锁在天幕上那几行金色文字。
“服用不死药……”
“世间竟真存在不灭之躯？”
过去他对此类传闻始终半信半疑。内心越是渴望永恒，便越惧怕那所谓长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自金榜初现之时，他的思绪便已缠绕于长生二字，无法挣脱。
那种压抑的焦灼，如同烈火灼心，日夜不息。
如今，金榜昭示天下——大唐不良人统帅袁天罡服下不死药，得享永生。
这并非虚言，金榜从不欺人。
既如此，长生之路，确有其径！
“恭贺父皇！”
“恭贺陛下得窥天机！”
大秦上下皆知帝王所求为何。见此神迹显现，众人纷纷跪拜道喜。
“有何可喜！”嬴政骤然冷脸，目光如刀扫过殿中众人。
“大唐国势鼎盛，与我大秦并驾齐驱。”
“两国无盟约，亦无战端，若轻启兵戈，必引滔天波澜。”
“药在彼处，却遥不可及，寡人何以言欢？”
最后一语，威严凛冽，震慑四座。
皇子们低头不语，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父皇何必忧心？”嬴孤影忽然出声，语气漫不经心。
“既然已知袁天罡手中握有不死药，方向已然清晰。”
“难道非得刀兵相见，才可探得真相？”
“况且，此人既是不良人之首，自当听命于唐皇。”
“换言之，唐皇岂会不知此药来历？”
嬴孤影双手一摊，神情淡然。
嬴政沉默良久，眉宇间似有风云流转。
殿堂之内，寂静无声，连呼吸都近乎凝滞。
“此言，确有道理。”终是开口。
“章邯。”
指尖轻叩案几两声，隐秘卫首领瞬息现身。
“臣在。”
章邯早已将一切听入耳中，心知使命何等沉重。
“即刻启程赴大唐，彻查不死药踪迹。”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其下落查明！”
命令落下，章邯心中微叹，面上却毫无迟疑。
“遵旨。”
……
……
“不死药？！”
隋炀帝猛然张口，手中葡萄坠地，汁液四溅。
“这……这世间，竟真有此物？！”
他瞪大双眼，视线逐一掠过身旁大臣，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群臣彼此对视，神情中满是惊疑不定。
无人敢出声反驳。
那是金榜，高悬于天幕之上，昭告天下众生的榜单。
唯有神迹可解释这般景象。
既由金榜所言，自当真实无疑！
世间竟真有长生之法！
一念及此，众人眼中无不燃起炽热光芒。
谁不渴望摆脱尘土归宿，超脱生死轮回？
连石之轩也为之动容，眉宇间掠过一丝意外。
“未曾料到，除我魔门秘术之外，竟另有他人觅得长生机缘。”
“不过是以丹药重塑肉身，得个延年益寿之体罢了。”
“若论真正不死，尚差甚远。”
他默然思索片刻，面色逐渐恢复平静。
心底却泛起波澜。
“我困于大宗师之境，已逾十载。”
“若欲更进一步，恐需另辟蹊径。”
“譬如当年拦江之战，寻一旗鼓相当之人对决……”
念头未落，一道身影悄然浮现脑海。
“或许，那人正是契机所在。”
……
“不死药……”
正德皇帝年轻的面容上，尽是震撼之色。
“大唐竟掌握着不死药的秘密……”
“袁天罡身为不良人之首，唐皇想必也已握有此物线索。”
他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神色阴晴不定。
“曹正淳！”
“臣在此！”
正在出神的曹正淳闻声回神，立刻躬身应答。
“即刻派遣密探前往大唐。”
“先是霹雳堂，如今又是不死药，看来大唐将掀起风云！”
想到这两个势力接连登上金榜，皆出自大唐。
正德帝心中如烈火灼烧，坐立难安。
仿佛刹那之间，大明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陛下不必忧心忡忡。”
曹正淳缓缓开口，“试想，金榜一出，举世皆知大唐藏有不死药。”
“如此宝物现世，大唐岂非成为众国觊觎之地？”
见帝王焦虑不已，曹正淳内心冷笑一声。
面上仍恭敬如初。
听罢此言，正德帝呼吸渐稳，神色稍缓。
“再者，您不妨思量——得知此事后，谁最难以按捺？”
曹正淳再进一步引导。
“谁会最先出手……必然是大秦嬴政！”
正德帝双眼骤然发亮。
“大秦素来自诩雄兵百万，傲视九州。”
“霹雳堂威力惊人，嬴政岂能无动于衷？”
“现在只需静观其变，让唐皇与秦皇自行相斗，胜负自有分晓。”
曹正淳语气平和，嘴角轻扬。连正德皇帝都忍不住点头称许。
“此策甚合我意，只待秦皇按捺不住，率先对大唐出手便是。”正德帝面露欣然，仿佛已见胜局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