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的膝盖砸进碎石堆里，破剑插在身前，剑身嗡鸣不止，像是随时要散架的老风箱。他喉咙一甜，又压了回去，眼角余光瞥见李昊瘫在岩缝间，右眼还闪着那点鬼火似的蓝光，手指死死抠着胸口。
黑甲统领缓缓抬手，掌心凝聚的黑光如同烧到极致的炭块，滋滋作响。他没说话，但那股压迫感比之前更沉，仿佛整个峡谷都在往他们头顶塌陷。
“行吧……”墨轩咧嘴，牙龈上全是血，“最后一条命，换你一句‘系统错误’也值了。”
他刚想撑地起身，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也不是地震，而是某种东西从地底被唤醒的震动。西边岩壁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块赤红色的符阵自裂缝中浮现，边缘刻满扭曲古纹，像极了谁在石头上狂草了一通符咒后忘了收摊。
符阵亮起刹那，黑甲统领的领域结界发出一声脆响，如同玻璃被铁锤敲中，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
紧接着，三道灰影踏空而入。
为首那人身高九尺，披着灰袍，脸上罩着青铜面具，手里拎着一杆长戟，戟尖还在滴水——不对，是冒着热气的黑雾，一看就是刚宰完傀儡顺手涮了涮。
他落地不语，双手一合，灵气如潮水般涌出，直接撞向敌群。冲击波所过之处，暗银战衣者东倒西歪，傀儡关节崩断，连黑甲统领都被迫后退半步。
“我靠？”墨轩瞪眼，“现在连Npc都开始抢主角戏份了？”
没人理他。
灰袍队伍迅速展开阵型，两人护左，两人封右，剩下几个直接冲进敌阵，动作干净利落，连杀人都带着军训式整齐感。其中一个矮壮的家伙一刀劈翻傀儡，顺手把刀插进地里，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了两笔，仿佛在打卡上班。
墨轩：“……这年头反派外包都不走流程了？”
李昊忽然咳嗽两声，声音沙哑：“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未落，那高大首领已跃至前方，长戟横扫，一道弧形气浪轰然炸开，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出缺口。他回头看了眼墨轩，面具下的眼睛冷得像冰窖里的井水。
“走。”声音低沉，却穿透乱战，“别等第二遍。”
墨轩没动。
他盯着对方腰间——那里挂着一枚令符，纹路竟和他那块玉佩背面的图案有七分相似。
“等等。”他咬牙扶剑站直，“你们是谁的人？老家伙派来的？还是……”
话没说完，黑甲统领突然暴喝一声，周身黑光暴涨，整个人膨胀一圈，气息节节攀升。
“协议执行不可中断！”他双臂张开，黑雾翻滚，“既然你们执意干扰，那就一起格式化！”
地面剧烈震颤，残存傀儡尽数自爆，暗银战衣者纷纷引爆体内灵核，大片黑焰腾空而起，汇聚成一团不断收缩的球体，温度高得连空气都在扭曲。
“卧槽！boSS放大招前都不念台词的吗？”墨轩骂了一句，转身就扑向李昊，“起来！再装死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鸟！”
李昊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右眼蓝光忽明忽暗：“我能……锁定核心……但只能一次。”
“够了。”墨轩把他按在岩壁上，“你就负责指哪儿打哪儿，剩下的交给这群神秘大佬。”
他抽出破剑，回头看向那支灰袍队伍。首领已重新列阵，手中长戟斜指地面，其余人迅速结印，灵力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
“喂！”墨轩大喊，“我要放个大招，你们顶得住不？”
首领侧头，眼神冷漠。
“顶不住也得顶！”墨轩咧嘴一笑，举起破剑，剑身竟开始泛起微弱的玉色光芒，“老子今天就要当一回程序员，给你们来段强制关机代码！”
他猛然将剑插入地面，左手拍向怀中玉佩碎片。
“共鸣启动——别告诉我你们不懂这个机制！”
刹那间，玉佩残光与灰袍队伍的灵力网产生共振，光芒顺着地面符阵蔓延，直冲天际。那团即将引爆的黑焰球体猛地一顿，内部结构开始紊乱。
“就是现在！”墨轩吼道。
李昊抬起右手，右眼蓝光骤然炽盛，指向黑焰核心：“三点钟方向，能量节点暴露！”
灰袍队伍中一名瘦高身影立即弯弓，一支燃着青焰的箭矢离弦而出，精准命中。
轰——！
爆炸冲击波席卷全场，墨轩被掀飞数丈，后背狠狠撞上岩壁。他咳出一口血，勉强抬头，只见那黑甲统领单膝跪地，铠甲碎裂，黑雾正从他体内疯狂逸散。
“还没完。”那人嘶吼，抬手欲引动最后一击。
高大首领冷哼一声，长戟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贯穿其胸膛。
黑甲统领僵住，低头看着穿心而过的戟刃，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墨轩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脸，全是血和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支灰袍队伍——他们已经开始收拢阵型，动作迅速，毫无停留之意。
“哎！”他喊住那首领，“至少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请你们吃烧烤！”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
“走。”依旧是两个字。
然后，整支队伍如雾般隐去，只留下几枚插在地上的令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墨轩站在原地，破剑拄地，肩膀几乎扛不住身体的重量。他转头看向李昊，后者正靠在岩壁上，右手缓缓松开胸口，玉佩裂缝中的红光，终于彻底熄灭。
远处天际微微发亮，第一缕阳光穿过峡谷，照在那几枚令符上。
墨轩咧嘴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
李昊突然抬手，指向谷口。
“有人。”
墨轩眯眼望去。
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步伐平稳，手中提着一把伞，伞面漆黑，边缘绣着一圈暗金色的纹路。
那人越走越近，伞檐下露出半张脸，嘴角微扬。
“好久不见。”他说，“你们欠我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