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蓝羽上午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下午则约徐莹一同外出。徐莹难得见蓝羽如此有兴致,自是欣然相伴。但蓝羽的目的地并非首饰铺、绸缎庄,而是一家家位置偏僻的铁匠铺,定制一些奇奇怪怪、徐莹完全看不懂的金属零件。每当徐莹好奇询问,蓝羽总是神秘一笑:“暂且保密,待东西做好,第一个与你分享。”
这日,徐莹又陪着蓝羽来到城边小巷中的一家铁铺取货。看着蓝羽手中那造型奇特、泛着冷光的金属物件,徐莹忍不住感叹:“小羽,这都连着六天了,你每天找的铁铺都不一样,我以前都不知道京城还有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藏着好手艺。”
蓝羽仔细检查着手中的零件,满意地点点头,将其小心地放入马车内一个特制的木匣中。她抬头看向徐莹,笑着转移了话题:“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与我分享?”
徐莹歪头想了想:“不都跟你讲过了嘛?朝廷今年休沐从腊月二十八就开始,足足十天呢!还有除夕宫宴的筹备……好像没别的了呀?”
蓝羽凑近她,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真的没了?比如……李遂之李公子,最近没找你?”
徐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胡说什么呢!谁、谁跟你说的?”
看她这般反应,蓝羽心中了然,笑道:“看来确实找过你了。”她挽住徐莹的胳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姐姐,快与我讲讲嘛!我可是觉得,李公子待你,与待旁人截然不同。”
徐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嗔道:“你就别打趣我了!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几时有过正形?”
蓝羽收敛了玩笑神色,认真道:“我却是真心觉得,李公子在与姐姐相处时,是处处迁就、包容你的。姐姐可还记得我之前在你府上说过?若能遇到一个愿意迁就你、让你自在做自己的男子,才值得托付。”
见蓝羽说得郑重,徐莹也正视起来,迟疑地问:“小羽……你真觉得李三他是认真的?”
蓝羽肯定地点头:“从你们平日相处便看得出。他是右相幼子,京城里怕过谁?若不是心甘情愿让着你,岂会‘怕’你?虽说姐姐会些功夫,但男子在身形气力上天生占优。”她观察着徐莹的神色,继续分析,“我发现,只要是姐姐喜欢做的事,李公子总会想办法参与。你喜欢马球,他便苦练球技陪你;你想来西郊陪我,他二话不说就跟来;你擅长射箭,我看他箭术也颇为不俗。之前他向我打听从军之事,我猜,多半是听闻你家中正在为你议亲,心中着急了。他想凭自身本事博取功名,再来向你提亲,这正是对你的重视,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迁就’。”
她顿了顿,又道:“以他右相之子的身份,若直接上门提亲,亦是门当户对。但他却选择先征询你的心意,这份尊重,实属难得。”
原来,北狄使团离京后不久,李遂之便约徐莹去城郊骑马。本是寻常邀约,徐莹并未多想。然而到了僻静处,李遂之却突然向她表露心迹,问她是否愿意等他两年。徐莹当时完全懵住。李遂之接着告诉她,得知她家中开始为她议亲后,他心慌意乱,一想到日后可能再难相见,便觉难以承受。他坦言自己如今比不上端木容与的才名,但他发誓会尽快建功立业,希望徐莹能给他一个机会。
徐莹当时心乱如麻,竟策马狂奔而去。此后李遂之数次相邀,她都避而不见。并非讨厌,而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不知所措,身边最好的玩伴突然说心仪自己,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连对蓝羽都羞于启齿,只觉得荒谬。但此刻听蓝羽细细剖析,过往点滴涌上心头——李遂之确实一直包容她的任性,陪她疯闹,她喜欢的、想做的,他总是第一个响应。和他在一起,她是真的轻松、快乐。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与寻求确认:“那小羽……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蓝羽握住她的手,目光清澈而温暖:“若姐姐与李公子相处愉悦,心中也享受他对你的好,那不妨相信他一次,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若姐姐心中并无此意,无法接受他的情谊,那便当断则断,从此划清界限形同陌路,以免彼此困扰。”
当听到“形同陌路”四个字时,徐莹心头猛地一抽,泛起难以忽视的涩意。
蓝羽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柔声道:“在这京城之中,我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唯你一人。你待我以真心,这一年多来,除了陈先生,便是你陪我最多。我真心希望你能永远快乐,能做真实的自己。我虽希望你不受半分委屈,能得偿所愿。但人生漫长,世事难料,未必总能事事顺心。我只盼你能敢爱敢恨,活得痛痛快快,无愧于心!”
徐莹望着蓝羽眼中毫无保留的真诚与关怀,心中触动,豁然开朗:“明明我年长于你,为何你总是活得比我通透明白?不过……小羽你说得对,敢爱敢恨,活得痛快!这才该是我徐莹的样子!”
见徐莹脸上重现明朗笑容,蓝羽也笑了,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那……晚上姐姐请我吃好吃的吧?我可是帮你解决了心头大惑!”
徐莹豪爽地一拍胸脯:“这有何难!小羽想吃什么,尽管说!姐姐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