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将云裳在凌霄院东厢房安顿妥当后,立刻召来了留守王府的暗刃负责人墨迁,详细询问近期府中情况。墨迁不敢隐瞒,将萧景玄与蓝羽遇刺、北狄和谈相关事宜一一禀报,最后,略显迟疑地提到了萧景玄搬入兰汀水榭居住一事。
韩烨闻言吃惊不小:“殿下为何会搬到兰汀水榭?”
墨迁犹豫了一下,想到韩烨已然回府,此事终究瞒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几分为难低声道:“据属下观察……殿下与县主,似是……好上了。”
韩烨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上了?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他立刻明白了这含蓄说辞背后的含义,顿时震惊地看向墨迁:“何时的事?!”
墨迁忙道:“具体情形,属下也不甚清楚。殿下身边近身事务,向来由周统领与张副将负责,他们口风甚紧。”
韩烨眉头紧锁,觉得此事发生太过突然,自己离开京城不过一月有余。然后又问:“此事外界可知晓?”
墨迁回复道:“外界并不知情,县主基本都在府中。”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府中的人都已知晓。”
韩烨挥了挥手说:“你先下去吧!”正想正在仔细琢磨此事时,却忽有人来报:
“韩主事,云小姐……往兰汀水榭方向去了,说是要去那边用晚膳。”
韩烨脸色微变,立马走出院子往兰汀水榭方向走去。在途中的韩烨便想起回到暗刃的事情。
当初北狄使团抵京前萧景玄将韩烨派遣回暗刃。萧景玄当时判断,年前京城诸事,重心皆在北狄和谈,而此事已在掌控之中。相较之下,监控金矿、搜集刘魏罪证之事,乃是扳倒这位兵部尚书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不容有失,必须由韩烨亲自坐镇,方能安心。
韩烨领命后,即刻动身返回暗刃总部。回去不久,营主云熙便召韩烨商议要事。所议之事,正是萧景玄送来的一封密信。信中,殿下详尽分析了与首辅孙承宗联姻的利弊,明确指出,选择一位在朝中毫无根基的女子作为景王妃,既能满足与孙承宗政治合作的核心诉求——避免外戚坐大引来皇帝猜忌,又能让其他观望势力放下顾虑,这恰是孙承宗最终放弃晋王而选择与他合作的关键原因。
云熙将此信示于韩烨,两人细细研读后,皆对萧景玄的深谋远虑表示赞同。云熙看着信上缜密的逻辑与长远的布局,对韩烨感叹道:“玄儿此番安排,思虑周详,洞察人心,实乃上策。” 他不由想起自己的胞姐,当年的云皇后,正是因皇帝萧彻需要借助武林势力巩固地位而被选为王妃,待价值被榨取殆尽,便遭冷落直至郁郁而终。他心中对萧彻的薄情寡义充满愤恨,更为姐姐的悲惨命运痛心不已。
若能选择,他绝不希望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也重蹈覆辙,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如今见萧景玄并未为求速成而选择倚仗岳家势力,既保全了自身意愿,也未轻易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去伤害他人,云熙心中对这侄儿的欣赏与佩服,不禁又添了几分。
韩烨亦从云熙的话语中听出了对萧景玄决策的赞许,顺势道:“殿下确是人中龙凤。年少离京,独在北漠那般艰苦之地站稳脚跟,已属不易。此次北狄一战,更显其用兵如神。更能借此良机,促成和谈,功成返京,可谓智勇双全,深谋远虑。”
云熙闻言,面露感慨:“玄儿在北漠多年,我这做舅父的,未能陪伴左右,心中常有愧疚。见他不仅平安长大,更练就如此本事,想必家姐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许慰藉了。”
“营主所言极是。”韩烨附和道,“殿下风姿,颇有皇后当年遗韵,确是人中龙凤,前程不可限量。”
提及早逝的姐姐,云熙神色又黯了黯,感伤之情溢于言表。韩烨见状,宽慰道:“营主也不必过于忧虑。如今殿下羽翼渐丰,既有实力亦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婚姻大事,想必也能顺遂己意。日后定能寻得一位不会背弃、真心相伴之人,常伴左右。”
这话却提醒了云熙一事,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道:“韩主事倒是提醒了我。当年玄儿在宫中时,与小鱼儿最是投缘,时常一处玩耍,感情甚笃。那时家姐与我夫人还曾笑言,要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当时陛下也是知晓的。” 他看向韩烨,语气带着几分期许,“小鱼儿自京城回来后,这些年心里一直记挂着玄儿。两个孩子自幼相识,情分非比寻常。你说,若是他们二人能在一起,岂非美事一桩?”
韩烨沉吟片刻,答道:“云裳小姐心思纯净,待人至诚,与殿下又有总角之谊。若真能成就良缘,既是亲上加亲,知根知底,营主也能更加放心。想必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是乐见其成的。”
云熙越听越觉得此事可行,颔首道:“若两个孩子真有缘分能结为连理,那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了,想必家姐也是愿意看到的。”
然后又对韩烨说:“金矿之事你先安排,待事情安排妥当后你先带着小鱼儿去京城,她心心念叨想去找玄儿,现在就依她。我将营中的事情安顿好再去京城,一别多年,今年就在京城同玄儿一起过年。”
正是源于这番谈话,才有了后来韩烨带着云裳入京之事。
韩烨思绪拉回,想起营主让他先不要对小姐说明缘由,毕竟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两人是否有缘分还是要看造化。但他在途中便发现小姐对殿下除了想念还有其他想法,毕竟现在殿下的名声何人不知。如果让小姐知道了殿下与蓝羽的事怕是要伤心,想到这里步伐又加快了。
当夸人屋内,韩烨便察觉到气氛微妙。殿下面沉如水,明显带着不悦。小姐眼角犹有泪痕,唯有蓝羽依旧镇定自若。他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立刻打圆场,笑着对云裳说道:“小姐,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您不是备下了生辰贺礼,方才过来得急,可是忘记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