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斯宾塞。
迪安娜那个曾经傲慢的儿子，今晚一直在默默地帮着搬东西、清理垃圾，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当t仔笑着递给他一瓶啤酒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对着t仔举了举瓶子，一饮而尽。
仇恨和隔阂，似乎真的在融化。
“把它看作一次成功的投资，瑞克。”林疏月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她靠在门廊的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空酒杯，“一次社会资本的投资。今晚过后，这个社区的‘抗压指数’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下次再有危机，人们会更倾向于合作，而不是互相猜忌。”
她总是能用这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言，剖析最复杂的人性。
瑞克看了她一眼。
“你好像总能算得很清楚。”
“职业习惯。”林疏月耸了耸肩，“不过，偶尔算错了，也挺有意思的。”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卡尔和索菲亚正一起帮着卡罗尔收拾桌子，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
监狱。
这里与亚历山大的喧闹截然不同，只有一片死寂。
尤金升级后的安防系统静静地运作着。
几盏太阳能探照灯照亮了围墙外的区域，热成像摄像头缓慢地转动，将一切动态数据传输到主控室的屏幕上。
屏幕上，偶尔有几个代表行尸的红色热源在远处游荡，但一旦靠近警戒线，就会被系统标记。
牢房区，莫尔的房间里亮着灯。
他没有睡。
他从亚历山大带回来一整盘苹果派，此刻正坐在桌前，用一把匕首，一小块一小块地切着，慢慢地吃。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和他平时的粗鲁作风截然不同。
派对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达里尔骑上那辆拉风摩托时，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光，他看得懂。
那是他弟弟找回自己的一部分时才会有的光。
他还看到了那个叫林疏月的女人，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他给那个叫帕特里克的小子制造的尴尬。
她没有教训他，也没有指责他，只是用一种更聪明的方式，四两拨千斤。
这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挫败感。
在这个“娃娃屋”里，他那套在末世里无往不利的丛林法则，似乎正在失灵。
在这里，人们不只信奉暴力和抢夺，他们还相信一些别的东西。一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
比如善良，比如信任，比如……希望。
他把最后一口苹果派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
“妈的，真甜。”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派，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被探照灯照亮的空地。
他想起了派对上，亚伯拉罕那个傻大个，居然和肖恩勾肩搭背地讨论着如何加固围墙的混凝土配方。
想起了罗西塔和安德莉亚坐在一起，像末世前的闺蜜一样聊着天。
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我呢？
我的位置在哪？
莫尔·迪克森，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迷茫。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狼，就该在荒野里独行。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羊圈里，而这个羊圈的栅栏，他妈的居然是用钢筋混凝土造的。
更要命的是，羊圈里的羊，有些还会咬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当一只会咬人的羊，偶尔吃吃苹果派，也没那么糟糕？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操。”
他吐出烟圈，看着它在空中消散。
未来，似乎分成了两条路。
一条，是亚历山大那条铺着鲜花的温情之路。
另一条，是他熟悉的、充满了血腥和挣扎的荒野之路。
他该选哪一条？
或者说，他还有得选吗？
派对的余温在午夜后的微风中彻底散去，亚历山大社区陷入了沉睡，只有蟋蟀的鸣叫和远处围墙上探照灯转动的微弱声响，证明着这个小小的幸存者堡垒依旧在运转。
林疏月回到分配给她的那栋小楼。
推开门，一股属于“家”的、混合着木头和干净床单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味道在末世里，是比任何香水都更奢侈的存在。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脱掉沾染了篝火气息的外套，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里。
她没有立刻睡去，而是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脑海深处。
一个极其简洁的、只有她能看见的半透明界面在视野中展开。
没有酷炫的特效，就像一个老式电脑的命令行界面，只有几行朴素的白色文字。
【姓名：林疏月】
【当前积分：6850点】
【积分明细（最近）：】
【 - 参与并促成“亚历山大社区融合派对”，提升社区凝聚力，消除内部隔阂。奖励积分：+50点。】
【 - 成功拯救关键人物“格伦·里”，引发连锁剧情，奖励积分：+5000点。】
【商城（基础权限）】
【日志（未读）】
林疏月用意念点开了日志。
【日志条目#206：派对是文明的冗余，也是文明的基石。恭喜你，你让一群惊弓之鸟学会了暂时忘记天空中的猎鹰。但别忘了，猎鹰一直都在。】
“知道了，就你话多。”林疏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手关掉了日志。
这个所谓的“系统”，就像个总爱发表人生感言的闷骚程序员编写的，功能实用，但附带的点评总让人有点牙痒。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6850点积分上。
救下格伦给的奖励果然丰厚。
她点开商城，界面刷新，一排排可兑换的选项罗列出来。
【1号商品：完美苹果派配方（卡罗尔看了会流泪，莫尔吃了会沉默版）：50积分】
哎？系统是不是又偷偷背着她升级了？之前怎么没有这些？
太便宜了，但好像很有趣。
林疏月想象了一下莫尔吃完后那种想骂又找不到理由的憋屈表情，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2号商品：尤金的头发再生秘方（物理学防脱）：200积分】
她毫不怀疑，只要把这个兑换出来，尤金能当场抱着她的大腿叫爸爸。
【3号商品：达里尔的微笑激活卡（一次性，持续五分钟）：500积分】
这个就有点离谱了。
林疏月觉得这玩意儿的性价比低到令人发指，达里尔的微笑有那么值钱吗？
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有。
但她才不换，看他整天板着一张臭脸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