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把最后一包辣条塞进肩头的破袋子，滑板往脚边一靠，抬头看了眼天。云层裂了道缝，阳光照在城门外那片荒土上，沙子泛着白光。
他扭头看向旁边蹲着的穷奇。这大家伙个头比牛还大，皮毛黑得发亮，鼻孔喷出的气带着淡淡的金纹。前两天它刚从地下空腔里醒来，吞了不少法则碎片，现在站那儿不动都像块活碑。
“走不走？”李狗蛋拍了下它的脖子，“再赖着，冷月姐讲完课你连她影子都看不到。”
穷奇哼了一声，尾巴甩了甩，没动。
“行，你不走是吧？”李狗蛋咧嘴一笑，顺手从袋子里掏出半块焦黑的苹果核——那是上次送牛顿回异界时烧剩下的，“不吃辣条，吃这个？”
穷奇耳朵一抖，猛地站起来，鼻子冲着苹果核抽了两下，眼神嫌弃。
“那就走。”李狗蛋一脚踩上滑板，雷劫珠嗡地亮起，贴着地面滑出一道蓝线，“冷月姐已经在去西域的路上了，咱们得把她安全送到讲坛门口。你当保镖，我当监工。”
穷奇低吼一声，迈步跟上。
两人一兽刚踏出城域边界，脚下的土地突然变了。原本干燥的沙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线条，像是被人用尺子画出来的几何阵图，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嗡鸣。
李狗蛋眉头一皱，滑板立刻停住。他低头盯着地面，雷劫珠自动感应，一圈微光顺着符文蔓延，显出一条歪歪扭扭的实线。
“伪逻辑阵。”他冷笑，“想用虚假法则骗我们走错路？”
他转头看向穷奇：“你不是嫌讲课无聊吗？现在——真刀真枪，练手。”
穷奇瞳孔一缩，前蹄重重踏地，嘴里喷出一股金色雾气。那气息撞上符文阵，瞬间炸开三处节点，地面咔嚓裂开，幻象崩解，真实路径露了出来。
“不错。”李狗蛋点点头，“有点保镖的样子了。”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片风蚀岩林，前方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两侧石壁断裂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口子。
“断则峡谷。”李狗蛋眯眼，“万年前打残的，现在谁敢乱飞进来，基本有去无回。”
穷奇走在前面，鼻孔不断抽动，似乎在嗅空气里的异常。
走到中段，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十二道黑影从云层俯冲而下，落地化作巨兽形态，浑身覆盖青铜色鳞甲，额头上刻着“律”字印记。
“学术守律兽。”李狗蛋轻声说，“本来是护法的，现在被人改了记忆，专杀传正理的人。”
那些兽张嘴发出低沉音波，每一声都让空气凝成锁链，朝姬冷月所在的方向缠绕过去。
李狗蛋没动，往后退了两步，站在穷奇身后。
“这是你的试炼。”他说，“她信你不？”
穷奇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突然仰头长啸。它的声音不是攻击，而是模拟出一段复杂的公式波动——正是那天姬冷月在广场上讲解毒术平衡时用的微分方程。
音波扩散，一只守律兽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它猛地调头，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同伴，打断了锁链生成。
其余几只立刻围攻上来。
穷奇不再犹豫，猛然冲进战团。它用身体挡住一道扑向姬冷月的爪击，尾巴横扫砸碎三条锁链，吼声震得整座峡谷簌簌掉石。
李狗蛋站在后方，嘴角微微翘起。他摸了摸滑板上的雷劫珠，确认姬冷月的位置还在安全区。
“行啊，这家伙开窍了。”
战斗持续不到半分钟，最后一只守律兽被穷奇撞下悬崖，其余几只也因共鸣失效恢复清醒，低吼几声后自行退走。
穷奇喘着粗气站在原地，身上多了几道划痕，但站姿比之前稳得多。
“可以啊。”李狗蛋滑到它身边，扔过去一截包装纸，“给你加餐，辣条味的。”
穷奇瞥了一眼，没叼，但耳朵动了动。
他们继续前进，穿过峡谷，眼前终于出现一片绿洲轮廓。棕榈树影摇晃，远处有白色讲坛的尖顶若隐若现。
“快到了。”李狗蛋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地面变得异常平静。沙子细软，没有风，连脚步声都被吸走了。
李狗蛋警觉起来。他抬手示意停下，滑板贴地探查，雷劫珠却没有任何反应。
“静默法则井。”他低声说，“踩进去，动作思维全慢半拍，等你发现不对，早就被困死了。”
话音未落，前方一阵轻微波动——姬冷月的身影出现在沙路上，右脚已经踏进了无形的井口边缘。
她的动作立刻变缓，抬手的动作像是被拖住，连呼吸都拉长了节奏。
李狗蛋冲上去，刚迈出一步，自己也感觉四肢沉重，像是陷进了胶水里。
他咬破舌尖，一口混着血的辣条渣喷出去。渣屑在空中自动排列成一个微型符阵，短暂重启局部时间流速。
“穷奇！”他喊，“替我扛三秒！”
穷奇怒吼一声，不再迟疑，猛然低头撞向地面。它体内残留的法则修正液被强行激发，一圈金色涟漪炸开，撑起一个无延迟领域。
李狗蛋趁机冲上前，一把拽住姬冷月的手臂，将她拖出井口。
两人刚脱离影响区，远处沙丘上浮现几道黑袍身影，手中握着刻满符文的笔杆，正要落下激活陷阱。
穷奇低吼着挡在前方，尾巴高高扬起，头颅再次撞地，第二波金色涟漪扩散，直接震散了远程操控信号。
黑袍人僵了一下，迅速后撤，消失在沙丘之后。
李狗蛋喘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穷奇。
这大家伙站在那儿，鼻孔冒着热气，皮毛微微发烫，但眼神清明，姿态挺立，像根钉子扎在地上。
“行。”李狗蛋笑了，“以后你就叫‘穷保安’了。”
穷奇瞪他一眼，没反驳。
他们护送姬冷月抵达绿洲城门前，当地学者早已等候多时，接她入城准备讲学。
李狗蛋站在城外，滑板收回脚边，肩头的辣条袋轻轻晃动。他掏出一包新辣条，撕开一半，递给旁边的穷奇。
穷奇低头闻了闻，终于张嘴叼了过去。
李狗蛋靠着城墙坐下，望着远处讲坛的轮廓，确认没有异常。
穷奇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尾巴轻轻摆动，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听着城里传来的动静。
风从沙漠吹来，带着一点热气。
李狗蛋嚼着辣条，眯起眼。
穷奇忽然转头看向东南方向，脖颈肌肉绷紧。
李狗蛋也睁开了眼。
那边的沙地上，有一串脚印，刚刚出现，正缓缓延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