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起。
红光在主控舱内旋转，映得金属墙壁泛出暗红。林深的嘴唇还在动，频率音节从他口中传出，微弱却清晰。那声音像是某种启动指令，顺着战舰系统蔓延出去，激活了沉睡的武器模块。
主炮塔开始充能，能量沿着战舰外壁的沟槽向顶部汇聚。叶知秋立刻调出神经监测界面，发现林深的脑波频率正在与主炮同步。他的意识仍弥散在系统中，无法独立行动，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苏晚，接上三号节点。”她开口，手指划过控制屏，将稳定器残留的数据流导入林深的神经通道。
苏晚点头，把项链按进读取口。蓝光一闪而过，随即炸开成网状结构，在空中投射出全球坐标图。三座遗迹的位置亮起，能量脉冲从地面升起，汇入月球轨道上的战舰。整张能量网开始震动，频率逐渐稳定。
王浩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接入武器校准系统。“充能进度百分之三十七，敌方目标已锁定。”
话音刚落，十二艘虫形战舰撕开大气层，尾部拖着黑色烟迹，直扑地球表面。它们的速度极快，编队分散，明显是为了规避集中打击。
“第一批登陆艇进入低空轨道。”王浩继续报数，“距离铁砧城三百公里。”
陈峰站在舰桥前，右臂已经完全结晶化，表面覆盖着银灰色纹路。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猛地割开手臂。血滴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嘶响。他抓起靠墙的长枪，将血液抹在枪管上。
枪身微微发烫，紫光从纹路间透出。
“这玩意现在能传异能了。”他说，声音低沉，“够用一次。”
他转身走向传送门，守夜人部队已在门外列队。他们的骨骼大部分完成结晶化，走动时发出金属碰撞声。陈峰回头看了一眼悬浮在主轴中央的林深，抬手敬礼。
“我们不是幸存者。”他说，“是新人类。”
门打开，气压差掀起一阵风。他带头跃出，身后是整支守夜人先锋队。
与此同时，林深睁开了眼睛。
双月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像两轮冷光月亮。他的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一道环形金属阵列从虚空中浮现，直径百米，边缘刻满星铸族符文。它围绕着他旋转，吸收来自全球能量网的波动。
“主炮充能进度百分之六十五。”王浩盯着数据，“敌舰正在释放干扰波，常规防御失效。”
叶知秋切断所有非核心系统的供能，将资源全部导向主炮。她按下逆向抑制程序的启动键，屏幕上跳出确认提示。她输入密码，执行。
林深的身体震了一下，但没有倒下。
“锁定敌舰动力核心群。”她说。
王浩没有回答。他已经将自己的机械臂完全嵌入控制系统，接口处火花四溅。他的身体漂浮起来，被系统吸住，整个人成了武器调控中枢的一部分。
“锁定完成。”他说，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三艘主力舰，位置重叠，可以一击贯穿。”
林深双手合拢。
环形阵列闭合，能量压缩到极限。紫黑色光束从中心喷射而出，划破太空，直击最前方的三艘虫形战舰。光束穿透护盾，熔穿外壳，将内部结构彻底蒸发。三艘战舰在瞬间化为铁水，残骸翻滚着坠向地球。
第一轮反击成功。
“第二批敌舰调整阵型。”王浩的声音传来，“准备释放酸液云。”
“通知地面部队，避开东南区域。”叶知秋快速下令，“陈峰，收到请回复。”
通讯频道里只有沙沙声。
镜头切到地面战场。
陈峰带领守夜人冲入敌阵，金属骨骼在高速移动中发出清脆撞击声。他手中的长枪每一次刺出，都会带起一片黑血。蚀星战士的腐蚀酸液喷洒而来，碰到他的手臂，只留下浅痕。
其他守夜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名队员被酸液击中面部，防护面罩迅速溶解，皮肤开始溃烂。他闷哼一声，摘下面具，露出同样结晶化的脸。伤口停止流血，新的金属组织正在生长。
“还能打。”他说，重新举起武器。
陈峰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再退了。
回到月球战舰。
苏晚跪坐在控制台前，双手紧握数据板。她的项链悬浮在半空，蓝光忽明忽暗。能量网的部分链路再次中断，显示偏远区域信号微弱。
“有干扰源。”她说，“在南半球。”
叶知秋调出地图，标记出断点位置。三处中断点连成三角形，中心正是南极遗迹。
“有人在阻断共鸣。”她说。
苏晚闭上眼，回忆起小时候和父母去海边的情景。贝壳手链贴着手腕，温热。她将这段记忆作为密钥，输入系统。数据流重组路径，强行打通中断链路。
全球各地，金属结晶现象同时发生。
铁砧城的地表裂开，升起一根根金属柱，顶端闪烁蓝光；黄河堡垒的城墙开始自我修复，裂缝中涌出液态金属；岭南绿洲的地下基地，休眠舱内的幸存者身体出现纹路，呼吸变得规律。
三地光柱升空，与月球战舰遥相呼应。
“遗迹已全面激活。”王浩说，“能量网恢复百分之九十八。”
林深的双月瞳孔转动，看向屏幕上的敌舰残骸。他在观察，也在分析。那些战舰的残片在太空中漂浮，断裂处露出内部结构。
上面有标记。
一个熟悉的符号——星铸族徽记。
他喉咙动了一下，发出一个音节。不是语言，也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识别。
苏晚捕捉到了这个频率，立即调出解析程序。画面放大残骸细节，符号清晰显现。
“这不是蚀星族自己做的。”她说，“这些战舰……曾经属于星铸族。”
没人说话。
叶知秋盯着那个徽记，想起苏明最后说的话：“选择本身，就是进化的意义。”
现在他们知道了真相，也看清了敌人。但他们没有退路。
林深的手指轻轻一动。
第二轮充能开始。
环形阵列再次展开，比之前更大，纹路更加复杂。能量从全球网络涌入，速度加快。他的皮肤继续蔓延银灰纹路，已经覆盖到脸颊。左眼的机械义眼发出微光，与双月瞳孔同步。
“主炮准备就绪。”王浩报告，“可进行三次连续打击。”
“留一次。”叶知秋说，“母舰还没出现。”
陈峰在前线发起冲锋，金属化身体硬抗酸液攻击。他一拳砸碎一只蚀星战士的头颅，反手将另一只踢飞。守夜人部队跟上，形成扇形推进阵。
他们的骨骼在战斗中不断强化，每一次碰撞都让结晶层更厚。
王浩的身体仍在漂浮，机械臂与系统深度连接。他的嘴角渗出血丝，但他没有松手。
苏晚的项链突然剧烈震动。
她抬头，看到能量网边缘出现新的黑点。数量极多，正从深空逼近。
“第三批敌舰。”她喊，“规模是之前的两倍。”
林深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屏幕。
他的手掌摊开，掌心朝上。
一道新的指令正在生成。
金属阵列旋转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