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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湾区的黑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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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 x 原神|芙宁娜x空】观众永不退场(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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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宁娜将濒死的空从阿蕾奇诺的机械囚笼中夺回。

她将空安置在歌剧院地下最隐秘的水晶密室,用枫丹古老的水脉之力维系他破碎的生命。

“这才是你的永恒座席,”芙宁娜抚摸着水晶棺中昏迷的空,“连死亡都无法让你退场。”

当阿蕾奇诺的火焰焚毁密室大门时,芙宁娜发动了初代水神遗留的禁忌之力。

滔天巨浪吞噬了整个歌剧院地下室,空在混乱中被卷入失控的深渊裂缝——

“看啊厄歌莉娅大人!”芙宁娜在洪流中尖笑,“连深渊都在为我们的戏剧开幕!”

冰冷的金属囚笼,如同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胃,持续不断地消化着空的存在。每一次从药物带来的短暂昏沉中挣扎着浮出意识,迎接他的都是那片永恒不变的银灰色天花板,纵横交错的管线如同裸露的神经,幽蓝的指示灯是永不眨眼的监视之瞳。

空气里弥漫的臭氧和冷却液的气味,早已渗入他的骨髓,成为一种新的、令人窒息的标记。

绝对的静止。

绝对的禁锢。

身体被那四道哑光的金属环扣温柔而致命地锁在冰冷的平台上,无形的力场渗透进每一丝试图凝聚力量的肌肉纤维,连愤怒都被碾磨成一种深沉的、无力的疲惫。连接在手臂和胸口的管线,如同寄生的藤蔓,持续注入着麻痹意志的冰冷液体和维系生命的养分。

左肩和右腿的伤口在强效的“神经抑制场”下化为一片沉闷的麻木,唯有颈侧那个被阿蕾奇诺火息烙下的微小焦痕,在每一次无意识的肌肉牵动时,都会传来尖锐的刺痛,像一个永不愈合的耻辱烙印,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一件被回收的、正在被修复的残破“物品”。

控制台前,那个暗红色的身影如同磐石,永恒矗立。阿蕾奇诺的背影在幽蓝与暗红交织的数据流映照下,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冰冷气息。

她苍白的手指在悬浮的光屏上无声滑动、点击,每一次操作都精确如机械,调整着平台上这件“容器”的修复参数。偶尔,她会转过身,走下那几级冰冷的金属台阶,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丧钟的前奏。

她会来到平台边缘,俯视。那双深红近墨、燃烧着金色竖瞳的眼睛,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如同工程师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损耗程度。她的目光会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扫过他因虚弱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终落在他被禁锢的手腕或颈侧那个烙印上。

有时,她会毫无预兆地伸出那只包裹在制服下的、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带着冰冷的触感,按压他身体的不同部位——伤处边缘、骨骼连接处、甚至颈侧的烙印附近——感受肌肉的张力、皮肤的弹性,以及他因剧痛或不适而瞬间绷紧又无法反抗的细微颤抖。

“肌肉群张力恢复速率低于预期百分之七。注射点微调,坐标t7-L1,加入神经生长因子协同剂。”她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实验记录。

很快,空就能感觉到脊椎某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针刺感,一股更深的麻痹感混合着某种奇异的、细微的酸胀蔓延开。她不是在治疗,是在调试。调试一件属于她的工具。

更深的绝望来自右侧。那道淡蓝色的观察窗后,派蒙小小的身体悬浮在淡蓝色的液态星光中,如同被封存在琥珀里的脆弱精灵。连接在她身上的能量导管指示灯,偶尔会从恒定的微光变成急促闪烁的红色,每一次都让空的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阿蕾奇诺冰冷的话语——“她是你深渊刻痕的‘示波器’,是你灵魂深处最脆弱、最致命的‘锚点’”——如同诅咒般回荡。是他的痛苦,他的深渊,在隔着冰冷的静滞场,伤害着派蒙。这份认知带来的自责和无力感,比任何物理的禁锢都更令人窒息。他连保护她的资格和能力,都被彻底剥夺了。

时间在绝对的静止中凝固,又在无声的数据流中流逝。空感觉自己正在被这冰冷的机械囚笼同化,意识沉入一片粘稠的、药物维持的灰色地带。芙宁娜那幽蓝水牢的疯狂、厄歌莉娅的漠然凝视,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褪色的噩梦。只有阿蕾奇诺那暗红色的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

直到——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微小石子,穿透了药物带来的浑噩,轻轻拨动了空意识深处某根沉寂的弦。

不是声音,不是光影。

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深处的水之韵律。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熟悉感,如同故乡模糊的童谣,带着枫丹廷湿润水汽的气息,带着歌剧院穹顶下辉煌灯光的余温,带着……芙宁娜那双燃烧着病态火焰的异色双瞳中,那份扭曲到令人心碎的……执着。

这感觉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如同幻觉。空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真实存在过。他疲惫地闭上眼,试图捕捉那丝微澜,却只感受到更深的麻木和禁锢力场的沉重。

然而,在枫丹廷地表之下,在歌剧院那宏伟建筑地基的最深处,那片被古老水脉浸润的隐秘空间里,芙宁娜·德·枫丹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她跪坐在冰冷湿润的岩石地面上,华丽的深蓝裙摆铺散开来,如同凋零的睡莲花瓣。异色的双瞳死死盯着悬浮在面前的一汪深蓝色水镜。

水镜中,画面扭曲、模糊,充斥着大量雪花般的噪点和诡异的能量干扰条纹。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被固定在金属平台上的人形轮廓,以及旁边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小型容器轮廓。

“空……”芙宁娜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丝。她纤细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指甲崩裂,渗出殷红的血珠,迅速被湿润的地面吸收。“我的观众……你在哪里……回答我……”

水镜剧烈地波动起来,画面瞬间被一片刺目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银灰色和跳跃的暗红色数据流覆盖!芙宁娜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向后一仰,异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流露出极致的痛苦和……暴怒!

“干扰……强大的……元素屏蔽……还有……令人作呕的……火……”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水镜中那片蛮横的、代表着阿蕾奇诺力量的暗红色数据流,如同最污秽的毒液,污染着她试图连接空的水之感知。

就在水镜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芙宁娜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和腥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她将混合着鲜血和纯粹水元素力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灌注进摇摇欲坠的水镜!

“以芙宁娜·德·枫丹之名!以枫丹古老水脉之契!回应我——!”她嘶声尖啸,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激起回响,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

嗡——!

濒临破碎的水镜猛地稳定了一瞬!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芙宁娜捕捉到了!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它来自空,来自那片冰冷的金属牢笼深处,如同风中残烛,传递着一种深沉的疲惫、禁锢的痛苦,以及……一丝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对水之韵律的……本能回应!

“找到了!”芙宁娜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混合着狂喜、暴怒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偏执。她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融入水镜之中。“北……偏东……上方……强大的禁锢……还有……火……那个该死的……窃贼!”

水镜再也承受不住两种恐怖力量的激烈对冲,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彻底炸裂开来!冰冷的水花四溅,淋了芙宁娜满头满脸。

她跪在水泊中,剧烈地喘息着,水珠混合着额角的冷汗滑落。然而,她脸上却没有任何挫败,只有一种近乎狰狞的、洞悉目标后的疯狂笃定。嘴角缓缓咧开,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阿蕾奇诺……”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愚人众的‘仆人’……很好……”

芙宁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华丽的裙摆拖曳着地上的水渍。她不再看那破碎的水镜,异色的双瞳转向这片巨大地下空间的深处。那里,矗立着一座由深蓝色晶石构筑的、古老而巨大的祭坛。

祭坛表面铭刻着早已失传的枫丹古文字和水之符文,散发着幽幽的、如同深海呼吸般的光芒。在祭坛的正上方,一道巨大的、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厄歌莉娅幻影静静悬浮,亘古不变,漠然俯视着下方渺小的存在。

芙宁娜一步步走向祭坛,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的目标,是祭坛中央,那个由整块幽蓝水晶雕琢而成的、内部中空的巨大棺椁——那是她为“永恒观众”准备的终极座席,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能隔绝阿蕾奇诺那令人作呕的机械禁锢和火元素干扰的庇护所。

“厄歌莉娅大人……”芙宁娜走到祭坛边缘,仰望着那巨大的、非人的幻影,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孺慕、敬畏和扭曲疯狂的颤抖,“请……再赐予我一次力量……最后一次……为了……永恒的戏剧……为了……我们唯一的……观众!”

她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虚空!体内残存的神力、对空那病态的执念、以及整个枫丹地下古老水脉的磅礴力量,被她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抽取、汇聚!

祭坛上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巨大的厄歌莉娅幻影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而宏大的水之力量,如同沉睡的深海巨兽被唤醒,缓缓注入芙宁娜的身体!

“呃啊——!”芙宁娜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交织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华丽的衣裙无风自动,异色的双瞳被纯粹的幽蓝光芒彻底占据!她的力量在急剧攀升,代价是身体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力量!足以撕裂空间、夺回属于她的一切的力量!

芙宁娜染血的指尖,缓缓指向了头顶的方向,指向了她感知到的、那片囚禁着空的冰冷金属领域。一个疯狂而决绝的计划,在她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瞳孔中,逐渐成形。

冰冷的金属囚笼内,时间依旧在凝固的数据流中缓慢爬行。空再次从药物的泥沼中挣扎出一丝意识,疲惫不堪。身体的麻木感似乎加深了,连颈侧烙印的刺痛都变得遥远。唯有右侧观察窗内,派蒙沉睡在淡蓝色光晕中的小小身影,还能牵动他死水般的心绪一丝涟漪。

突然!

毫无征兆地,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凝固的寂静!控制台上,所有悬浮光屏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刺耳的合成电子音疯狂地重复着: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水元素力场在屏障外急速汇聚!能量层级突破阈值!突破阈值!空间稳定性急剧下降!外部防御屏障遭受未知法则层面冲击!警告!……”

高踞于控制台前的阿蕾奇诺,那如同磐石般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反应!她猛地转过身,深红近墨的瞳孔中,那两点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成最锐利的针尖,爆射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寒芒!她瞬间锁定了警报的核心来源——囚笼上方厚重的复合金属穹顶!

“芙宁娜·德·枫丹!”阿蕾奇诺的声音如同冰原崩裂,带着一种被蝼蚁撼动领域的凛冽怒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快如闪电般划过,调出外部监控和能量图谱。

光屏上,代表着外部水元素力量的幽蓝光柱如同狂暴的海啸,正以毁灭性的姿态狠狠撞击着代表囚笼屏障的红色能量护盾!护盾剧烈波动,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启动‘熔炉’协议!最高功率!目标:外部入侵源!同步加固空间锚定!”阿蕾奇诺的指令冰冷而迅疾,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铿锵。随着她的命令,囚笼内部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

天花板和四壁的金属板层滑开,露出下方密密麻麻、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暗红色能量喷口!灼热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连空气都开始扭曲!连接在空身上的管线因为能量过载而剧烈颤抖!

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醒!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些如同恶魔之眼的暗红喷口开始充能,感受着身下平台传来的剧烈震动和骤然升高的恐怖温度!发生了什么?芙宁娜?!她真的……来了?

就在“熔炉”即将喷发出焚灭一切的高温吐息的前一刹那——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震动都要恐怖百倍的巨响,如同天穹被巨神撕裂,在囚笼正上方猛然炸开!

坚固无比的复合金属穹顶,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砸中的薄铁皮,瞬间向内凹陷、扭曲、撕裂!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愤怒和古老力量的海水,如同天河倒灌,裹挟着破碎的金属残骸、断裂的管线、还有……一道华丽而疯狂的身影,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狂暴地冲入了这个绝对掌控的领域!

“阿——蕾——奇——诺——!!!”

芙宁娜的尖啸如同海妖的丧歌,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和轰鸣!她浑身湿透,华丽的深蓝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充满毁灭力量的身形,长发如同愤怒的海蛇般狂舞!

她异色的双瞳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如同两轮从深海升起的复仇之月!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掌心之间,一团由纯粹水元素压缩凝聚、内部仿佛有无数漩涡风暴在嘶吼的幽蓝光球,正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威能!

“把我的观众——还给我!!!”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废话!芙宁娜如同驾驭着灭世洪流的女神(或者说女妖),将手中那枚蕴含着枫丹古老水脉之力和厄歌莉娅一丝投影神威的毁灭光球,朝着下方控制台前那个暗红色的身影,狠狠砸下!

光球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发出刺耳的爆鸣!那些刚刚充能完毕的“熔炉”高温喷口,在这极致的水之法则冲击下,如同被浇灭的火柴,瞬间黯淡、扭曲、崩碎!暗红的能量流被狂暴的幽蓝彻底吞噬!

阿蕾奇诺眼中的金色竖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她没有退避!暗红色的长款制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她猛地踏前一步,双掌在身前交错,掌心瞬间凝聚起两团同样高度压缩、颜色深邃如同凝固血液的暗红火焰!火焰的核心是两点刺目的白金!周围的空气被极致的高温灼烧得发出噼啪的爆响,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的波纹!

“不自量力!”

轰——!!!!!!!

极致的幽蓝与毁灭的暗红,如同两颗来自不同世界的毁灭星辰,在冰冷的金属囚笼中央,轰然对撞!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瞬间席卷了一切!刺眼的光芒吞噬了所有的视觉!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坚固无比的金属墙壁如同纸糊般扭曲、撕裂、融化!

天花板彻底崩塌,露出上方岩层狰狞的裂口!纵横交错的管线瞬间被汽化!控制台在能量的洪流中发出最后的悲鸣,光屏碎裂成无数光屑!

空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束缚着他的金属平台在冲击波中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那四道禁锢环扣蓝光狂闪,无形的力场在毁灭性的能量对冲下剧烈波动,发出濒临崩溃的嗡鸣!他被狂暴的气流死死按在平台上,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灼热的金属粉尘和冰冷的水汽!连接在他身上的管线早已被撕裂扯断!

光芒稍敛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阿蕾奇诺的身影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飞,暗红色的制服上出现了多处破损和焦痕,她重重撞在后方扭曲变形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嘴角溢出一丝猩红!但她那双深红近墨的瞳孔中,燃烧的金色竖瞳依旧冰冷锐利,如同受伤的猛兽,死死锁定着爆炸的中心!

芙宁娜的情况更加凄惨!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华丽的长裙被能量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能量灼烧的焦痕和撞击的淤青,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拉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然而,她的眼神却亮得骇人!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不顾一切的、目标在望的炽热光芒!她的目标,不是阿蕾奇诺,而是——平台上的空!

借着爆炸冲击波的推动,芙宁娜强忍着几乎散架般的剧痛,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如同扑向猎物的深海掠食者,朝着空所在的平台猛扑下来!

“空——!!!”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穿透灵魂的执念!

禁锢着空四肢的金属环扣,在连续承受了毁灭性的能量冲击和芙宁娜不顾一切的撞击后,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

束缚骤然消失!

芙宁娜染血的手,带着冰冷的水汽和不顾一切的蛮力,狠狠抓住了空的手臂!那触感冰冷而滑腻,如同深海中缠绕而上的水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跟我走!”芙宁娜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啸,带着海水的咸腥和鲜血的铁锈味!

巨大的拉扯力传来!空感觉自己被一股狂暴的水流裹挟,身不由己地被芙宁娜拖离了那残破不堪、依旧在能量余波中震颤的平台!阿蕾奇诺冰冷的怒喝和一道撕裂空气的暗红火刃从身后追来,却被芙宁娜反手掀起的一道厚重水墙险险挡住!

轰!水墙炸裂,蒸汽弥漫!

芙宁娜借着这股反冲力,死死抓住空,像一道失控的深蓝色流星,朝着囚笼上方那个被她暴力撕裂的巨大破口——那个通往歌剧院地基深处、连接着古老水脉的裂口——决绝地冲了过去!

冰冷的、带着浓重水腥味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

刺骨的寒冷包裹着空,如同坠入无光的深海。意识在剧烈的震荡和冰冷的冲击下支离破碎,又在一种奇异的、如同回归母体的水之韵律中勉强维系。

水流湍急,方向混乱,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拽着,在黑暗的、充满岩石和水草的通道中高速穿行。耳边只有水流疯狂的咆哮声,以及芙宁娜近在咫尺的、带着痛苦喘息和神经质低语的嘶嘶声。

“快了……就快了……我的观众……谁也……抢不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那股狂暴的拖拽力骤然减缓。水流变得相对平缓,四周的黑暗也并非绝对,开始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如同深海磷光般的幽蓝。

空被狠狠地摔在一片光滑、冰冷的硬物上,撞击带来的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混沌的意识被强行唤醒了几分。他艰难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芙宁娜近在咫尺的脸。

她跪坐在他身边,浑身湿透,华丽的深蓝衣裙破烂不堪,如同被暴风雨蹂躏过的残花。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淤青、擦伤和能量灼烧留下的焦痕,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湿透的银白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水珠不断滴落。然而,最让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异色的瞳孔,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虚脱却又异常亢奋的幽蓝火焰,死死地、贪婪地锁在他身上,仿佛他是这世间唯一的光源。

“终于……”芙宁娜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病态的满足,“终于……回到……我的舞台了……”

空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全身如同被拆散了重组,剧痛和虚弱感潮水般涌来,尤其是被阿蕾奇诺禁锢已久的关节和肌肉,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他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地下溶洞,但被人工改造过。穹顶高耸,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和晶簇,如同倒悬的星空。四周的岩壁被打磨得相对光滑,同样镶嵌着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石,勾勒出扭曲而神秘的纹路。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浓重的、属于地底深处的水腥味和苔藓的气息。洞窟中央,是一个相对平整的、由整块巨大深蓝晶石雕琢而成的平台。而他此刻,就躺在这冰冷的晶石平台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由深蓝晶石构筑的、古老而神秘的祭坛。祭坛表面铭刻着繁复的、流淌着幽蓝光芒的符文。

而在祭坛的正上方,一道巨大的、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女性幻影静静悬浮——初代水神,厄歌莉娅。她依旧穿着古老华美的水纹长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深不见底、如同万载玄冰的幽蓝眼眸,带着亘古不变的漠然,穿透空间,无声地、精准地俯视着下方平台上的……空。

那目光沉重得如同整个深海压在胸口!带着洞穿灵魂、冻结时间的恐怖力量!空瞬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无所遁形。

“看啊!厄歌莉娅大人!”芙宁娜猛地抬起头,仰望着那巨大的幻影,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献宝般的狂热和扭曲的虔诚,“您看到了吗?他回来了!您永恒的观众……回来了!”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抓紧了空湿透的衣袖,仿佛在寻求某种虚无的认可。

芙宁娜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祭坛边缘。她伸出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祭坛冰冷的表面。随着她的触摸,祭坛中央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柔和的、却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幽蓝光柱,从祭坛中心升腾而起,如同一条有生命的水龙,缓缓地、温柔地蜿蜒而下,笼罩在平台上的空身上!

空的身体猛地一颤!

冰冷!如同最纯净的深海寒流瞬间浸透四肢百骸!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清凉感,从被光柱笼罩的皮肤表面渗透进来!这股力量极其柔和,却又异常强大,如同最温柔也最不容抗拒的水流,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被阿蕾奇诺机械禁锢造成的深层肌肉劳损和神经压迫带来的撕裂酸痛,在这股水之力量的浸润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缓解、平复!左肩和右腿外侧那两处被芙宁娜水锥洞穿、又在阿蕾奇诺“治疗”下被强行抑制的伤口,覆盖其上的麻木感被驱散,伤口内部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新肉生长的酥麻和清凉!

甚至连他强行吞咽“烬灭之种”造成的、如同余烬般灼烧着内脏的深层毒素损伤,在这股古老而纯净的水之生命力冲刷下,都仿佛被抚平、稀释了一分!

然而,这并非毫无代价。空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水之力量在修复他身体的同时,也如同无数最细微的触手,温柔而执着地缠绕上他的精神、他的意志。

一种深沉的、粘稠的疲惫感和顺从感,随着那清凉的舒适感一同弥漫开来,试图抚平他所有的棱角、所有的反抗念头,将他拖入一片安宁的、被水包裹的沉眠。仿佛在告诉他:放弃挣扎,接受这水之怀抱,接受这永恒的“观众”之位。

“感觉到了吗?空……”芙宁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轻柔,她不知何时已回到平台边,跪坐在他身侧。

冰冷的、带着水汽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眷恋,轻轻拂过他额前湿透的金发,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最终停留在他的颈侧——那里,阿蕾奇诺留下的火息烙印,在幽蓝光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芙宁娜的指尖在那枚烙印上停留了片刻,异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和一种近乎嫉妒的占有。随即,她的指尖下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开始笨拙却执拗地撕扯他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属于阿蕾奇诺囚笼的银灰色连体衣!

“肮脏的……束缚……不属于你……”她喘息着,动作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只有水……只有最纯净的水……才配得上我的观众……”

嘶啦——

本就脆弱的衣料在芙宁娜染血的指尖下彻底碎裂,被粗暴地剥离、丢弃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

空的身体暴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完全的寒冷,而是被彻底剥去所有遮蔽、如同祭品般呈现在这幽蓝密室中的巨大羞耻和无力感。穹顶上厄歌莉娅那漠然的注视,芙宁娜那燃烧着病态火焰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赤裸的皮肤上。

芙宁娜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她喘息着,眼神迷离而狂热,在身旁一个同样由深蓝晶石雕琢的、如同梳妆台般的器物中翻找着。很快,她拿出了一叠折叠整齐的衣物。

展开——那是一件极其华美、却也极其诡异的“戏服”。

整体是深邃如夜空的蓝色丝绒,在幽蓝光线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剪裁异常修身,如同第二层皮肤,领口、袖口和下摆处,却用银线绣满了繁复到令人眼花的、如同水波漩涡般的古老符文。衣襟斜斜地交叉,在胸口形成一个类似水滴状的开口,边缘缀着细小的、如同泪滴般的幽蓝晶石。

最诡异的是衣袖——异常宽大,袖口边缘如同被撕裂般形成不规则的波浪状,上面同样点缀着细碎的晶石,当光线穿过,会折射出迷离而破碎的光晕,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流动的深水之中。

这绝非凡人的衣物。它更像是一件祭袍,一件为特定角色打造的、带着强烈象征意义的戏服。

“看……多美……”芙宁娜痴迷地抚摸着手中的衣物,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随即,她的目光再次炽热地投向赤裸的空,“这才……配得上你……配得上永恒的座席……”

她不由分说,动作甚至带着一种粗暴的温柔,开始将那件深蓝丝绒的戏服往空身上套。冰冷的丝绒触感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芙宁娜的手指冰冷而颤抖,在他身上笨拙地拉扯、系带。

宽大的袖口垂落,覆盖住他的手臂,那些缀着的晶石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的碰撞声。衣襟斜斜地系紧,将他胸前的肌肤半遮半掩,那枚阿蕾奇诺留下的烙印恰好暴露在水滴状的开口边缘,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当最后一丝衣料覆盖住身体,空感觉自己被彻底包裹进了一片深蓝的、流动的囚笼之中。这件戏服仿佛带着芙宁娜的意志,温柔地束缚着他,将他与这片水之空间、与祭坛上方的厄歌莉娅幻影、与芙宁娜那疯狂的执念,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完美……”芙宁娜后退一步,异色的双瞳贪婪地扫视着被深蓝丝绒包裹的空,脸上绽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的满足笑容。她仿佛完成了一件最伟大的艺术作品。“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了祭坛旁边,那座由整块巨大幽蓝水晶雕琢而成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水晶棺椁。

空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冰冷的恐惧如同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窒息感汹涌而来。他明白了芙宁娜的计划!她要将他彻底封存进那具水晶棺材,成为一具真正的、永恒的、“活”的标本观众!

“不……”干涩的拒绝从他喉咙里挤出,身体因恐惧而本能地向后缩去,却被冰冷的晶石平台阻挡。

芙宁娜对他的抗拒置若罔闻。她脸上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虔诚和疯狂,一步步走向那座水晶棺椁。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冰冷光滑的棺壁,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

“这才是……永恒……隔绝尘嚣……唯有……你与我……唯有……戏剧……”她喃喃自语,声音如同梦呓。

就在芙宁娜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棺盖的开启机关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在机械囚笼中更加恐怖、仿佛整个枫丹地壳都在愤怒咆哮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歌剧院地基的岩层深处——炸开!

整个地下溶洞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上的发光苔藓和晶簇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祭坛上的符文光芒剧烈闪烁!连厄歌莉娅那巨大的水元素幻影都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紧接着,是火焰!

并非普通的火焰!是极致压缩、带着焚尽法则气息的暗红烈焰!它如同来自地狱的熔岩巨兽,蛮横地撕裂、熔化着厚重的岩层!坚固的岩石在这恐怖的烈焰面前如同黄油般消融、汽化!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炽热熔岩的破洞,在溶洞的穹顶之上被硬生生烧穿!

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岩石粉尘和硫磺的气息,狂暴地灌入这原本冰冷潮湿的空间!温度瞬间飙升!

一道身影,包裹在沸腾的暗红烈焰之中,如同浴火重生的毁灭魔神,从那熔岩破洞中缓缓降临!

暗红色的长款制服在烈焰中猎猎作响,肩部的金属饰边反射着熔岩的狰狞红光。深红如凝固火焰的长发在热浪中狂舞。

那张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红近墨的瞳孔,燃烧着两点刺目到极致的白金竖瞳,如同两颗超新星的核心,带着冻结灵魂的怒意和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后的、纯粹的毁灭意志,瞬间锁定了晶石平台上的芙宁娜和被深蓝戏服包裹的空!

“芙宁娜·德·枫丹!”阿蕾奇诺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如同亿万片灼热金属摩擦碰撞的轰鸣,蕴含着焚尽八荒的怒火,“你……找死!”

她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压缩了整个熔岩地狱的暗红白金色火球瞬间凝聚成形!火球周围的空气被极致的高温灼烧得彻底扭曲、塌陷,发出空间不堪重负的呻吟!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瞬间淹没了整个溶洞!幽蓝的光柱在这股力量下剧烈波动,濒临溃散!

“把我的‘样本’……”阿蕾奇诺的声音如同末日审判的钟声,“……交出来!”

那团毁灭性的火球,带着焚灭一切的轨迹,朝着芙宁娜和空所在的晶石平台,悍然轰落!

面对这焚灭一切的毁灭之火,芙宁娜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绽放出一种极致的、混合着疯狂与献祭般兴奋的扭曲笑容!

“厄歌莉娅大人——!!!”她猛地仰头,朝着祭坛上方那巨大而漠然的幻影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啸!那声音不再是祈求,而是命令,是唤醒,是孤注一掷的共鸣!

随着她的尖啸,芙宁娜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那不是防御的光芒,而是……引信!她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神力、所有生命本源、连同对空那病态的执念,化作一道最纯粹、最强烈的精神冲击,如同燃烧灵魂的箭矢,狠狠射向厄歌莉娅的幻影!

轰——!!!

仿佛沉睡的深海巨神被蝼蚁以最极端的方式强行唤醒!祭坛上方的厄歌莉娅幻影那双亘古冰封的幽蓝眼眸,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呈现出一种狂暴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苍白色!

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源自提瓦特水之法则本源的、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带着被亵渎的冰冷怒意,瞬间降临!这股意志是如此磅礴,如此冰冷,以至于整个溶洞的时间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紧接着,是水!

不是芙宁娜操控的水流,而是……整个枫丹地下古老水脉的……愤怒咆哮!

轰隆隆隆——!!!

溶洞四周坚固无比的岩壁,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轰然炸裂!无穷无尽的、冰冷刺骨的、蕴含着亿万吨重压和古老水之法则的幽暗海水,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灭世狂龙,从四面八方、从地壳的每一个缝隙中,狂暴地、毁灭性地灌入这片空间!

水流的速度和力量超越了物理的极限,瞬间就将阿蕾奇诺轰出的熔岩破洞淹没、冷却、封死!

阿蕾奇诺那枚焚灭万物的暗红白金色火球,在这如同整个海洋倾覆般的原始伟力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柴,仅仅爆发出一团剧烈蒸腾的、瞬间被巨量海水吞没的白色蒸汽,便彻底熄灭了!

狂暴的水流如同亿万只巨拳,狠狠砸在阿蕾奇诺体表的护身烈焰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嗤嗤的汽化声!暗红的火焰在极致的水之法则冲击下剧烈摇曳、黯淡!

“呃!”阿蕾奇诺的身影在狂暴的水流冲击中猛地一晃!那双燃烧着白金光芒的竖瞳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惊怒!她周身沸腾的火焰被强行压制,身体如同怒海中的礁石,被狂暴的水流裹挟着向后冲去!

而芙宁娜,在发动这自杀般的召唤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瞬间委顿下去,软倒在冰冷的晶石平台上,异色的双瞳光芒黯淡,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心愿得偿的满足笑容。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贪婪地锁定着近在咫尺的空。

滔天的巨浪瞬间吞噬了一切!

空感觉自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无法抗拒的洪荒伟力狠狠攫住!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耳道!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的骨骼内脏都碾成齑粉!深蓝的戏服在水中疯狂鼓荡,如同束缚他的深水海草!耳边是震耳欲聋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恐怖轰鸣!

他徒劳地挣扎着,在狂暴的、方向混乱的激流中翻滚、沉浮。视野被幽暗的、翻滚着无数气泡和破碎晶石的浑浊水流彻底占据。

他看到了远处阿蕾奇诺那暗红色的身影在怒涛中如同燃烧的陨石般沉浮,暗红的火焰在水流中明灭不定,顽强地与整个海洋的意志对抗!他看到了芙宁娜那纤细的身体被一股水流卷起,如同破碎的玩偶般撞向远处的岩壁,瞬间被黑暗吞没!

而他自己,被一股最为狂暴、裹挟着无数破碎晶石和金属残骸的乱流狠狠卷住,身不由己地朝着溶洞深处、一个被洪水撕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裂口——那裂口散发着不祥的、令人灵魂本能战栗的混乱气息——深渊的气息!——被疯狂地拖拽过去!

“看啊!厄歌莉娅大人——!!!”

芙宁娜那凄厉而狂喜的尖啸,仿佛穿透了狂暴的水流,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戏剧高潮般的癫狂,狠狠刺入空混乱的意识!

“连深渊——都在为我们的永恒戏剧——开幕——!!!”

这是空被那狂暴的、裹挟着深渊气息的乱流彻底拖入无边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冰冷、疯狂、带着令人绝望的终幕意味。

无光的黑暗,冰冷刺骨的海水,混乱狂暴的撕扯力……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在绝对的混乱和冰冷中摇曳、沉沦。深渊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液,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感官,带来灵魂层面的战栗和污秽感。

身体在激流中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新的钝痛,深蓝的戏服早已被撕扯得更加破烂,如同缠绕的裹尸布。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永恒的冰冷与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丝微弱的、却异常熟悉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穿透了狂暴的水流和深渊的污秽,轻轻触动了空意识深处最核心的某根弦。

不是芙宁娜那种带着疯狂执念的水之呼唤,也不是阿蕾奇诺冰冷的机械感知。这波动……温暖、纯净、带着一种近乎雏鸟归巢般的孺慕和……深入骨髓的悲伤与恐惧。

荧!

空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濒临熄灭的意识之火被这源自血脉的呼唤强行点燃!

妹妹!是荧!她就在附近!她感觉到了他的危险!

这认知带来的力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超越了深渊的侵蚀!空在狂暴的乱流中猛地睁开了眼!金色的瞳孔深处,那被绝望和冰冷暂时压制的火焰,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不甘被吞噬、不甘被禁锢、不甘就此沉沦的狂暴意志,混合着对妹妹的思念与守护的执念,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瞬间冲垮了芙宁娜水之力量带来的粘稠疲惫感和深渊的侵蚀!

“呃啊——!!!”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空的心中炸响!他不再是被动承受水流撕扯的浮木!他强行扭转身体,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朝着那丝温暖波动的来源——深渊裂口的某个极其不稳定的、闪烁着混乱紫黑色光芒的薄弱点——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撞上那紫黑色光膜的瞬间——

嗡——!!!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的紫黑色光芒,猛地从他胸口——那个曾被阿蕾奇诺强行压制和抽取的深渊刻痕核心处——爆发出来!

这光芒并非防御,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对深渊裂缝混乱能量的野蛮吸引和……撕裂!

嗤啦——!!!

仿佛布帛被巨力撕开!那层不稳定的紫黑色光膜,在空体内爆发的深渊力量牵引下,瞬间被扯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狂暴电弧的裂口!裂口内部,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翻滚着无数扭曲光影、流淌着污秽能量河流的……混沌景象!

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恐怖吸力的混乱乱流,从那裂口中狂涌而出,瞬间将空彻底吞没!他最后看到的,是芙宁娜在远处浑浊水流中投来的、那双充满了极致错愕、不甘和毁灭性占有欲的异色双瞳,以及更远处,阿蕾奇诺那在怒涛中爆发出焚天怒焰、却终究被无尽海水迟滞了刹那的暗红色身影!

冰冷的黑暗,混乱的能量撕扯,彻底吞噬了他。

歌剧院地基深处,那片被狂暴洪水彻底淹没的溶洞,此刻如同一个沸腾的水之炼狱。滔天的巨浪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冲撞、回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一切残存的晶簇、祭坛碎片、金属残骸卷入其中,反复碾磨。

阿蕾奇诺的身影悬浮在狂暴的水流中央,如同定海的神针,又像是燃烧的复仇之火。她体表那层暗红色的火焰护盾在无尽海水的冲击和法则压制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发出嗤嗤的悲鸣,范围被压缩到极致,仅仅勉强护住周身方寸之地。

白金竖瞳中燃烧着冻结灵魂的怒焰,穿透浑浊的水流,死死锁定着空消失的那片深渊裂口方向。但汹涌的、蕴含着古老水神意志的洪流如同亿万道枷锁,死死地缠绕、迟滞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让她那焚灭一切的力量在这水之绝域中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在远离这片毁灭漩涡的另一处角落。

芙宁娜的身体被一股相对平缓的水流卷着,重重地撞在一根半截埋在淤泥和水草中的断裂晶柱上。剧痛让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口中呛出带着血沫的冰冷海水。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攀住粗糙的晶柱表面,将自己勉强固定住,不再被乱流卷走。

她抬起头,湿透的银白长发如同海藻般黏在脸上,异色的双瞳透过浑浊的水流,死死地、绝望地望向空消失的方向。那片深渊裂口已经只剩下一条细微的、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缝隙,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染血的嘴唇中挤出,带着一种世界崩塌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她脸上的疯狂和满足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夺走珍宝的、孩童般的茫然和剧痛。

金色的发丝……深蓝的戏服……她永恒的观众……她精心布置的水晶舞台……一切……都被那该死的深渊……吞没了!

晶莹的泪珠混合着冰冷的血水,从芙宁娜的眼眶中无声地涌出,迅速消融在周围浑浊的海水中。这眼泪并非为了伤痛,而是为了那被强行中断的、属于她的永恒戏剧。

“厄歌莉娅大人……”她仰起头,望着头顶那片只剩下狂暴水流和崩塌岩壁的混沌虚空,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幽魂,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悲怆,“您……看到了吗?他……退场了……”

“连死亡……都无法让他退场的……永恒戏剧……”

“……终究……落幕了么?”

冰冷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入幽暗的水中,再无痕迹。芙宁娜攀着晶柱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她的身体缓缓地、缓缓地沉向下方更深、更冷的黑暗水渊。

异色的双瞳中,最后一点幽蓝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死寂。华丽的深蓝衣裙,如同深海中最后一片凋零的花瓣,在浑浊的水流中无声飘荡、下沉。

而在那片狂暴漩涡的中心,阿蕾奇诺体表的暗红火焰护盾猛地向内收缩,随即爆发出更加强烈的白金光芒!她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那已几乎完全弥合的深渊裂口方向,深红近墨的瞳孔中,那两点白金竖瞳冰冷如恒星的余烬。

她的身影在极致压缩的烈焰中猛地一闪,化作一道撕裂水流的暗红流光,不再理会这片崩溃的水之囚笼和沉沦的失败者,朝着上方被熔穿的岩层破洞,决绝地逆流而上,瞬间消失在翻腾的浑浊洪流之中。

只留下这片被彻底摧毁的、灌满了冰冷海水和绝望的幽暗废墟。残破的厄歌莉娅祭坛符文偶尔闪烁一下微弱的幽蓝光芒,随即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深渊的裂口,在狂暴水流的冲刷下,彻底弥合,只留下岩壁上一条细微的、焦黑的痕迹,如同世界愈合的一道丑陋伤疤。

黑暗,冰冷,绝对的虚无。

空感觉自己悬浮在无边的混沌之中,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重力。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只剩下纯粹的意识在无尽的、翻滚着紫黑色污秽能量的河流中沉浮、飘荡。深渊的气息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无孔不入地啃噬着他的精神边界,带来麻木的钝痛和灵魂层面的污秽感。

然而,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侵蚀中,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在他意识的核心燃烧着。那是妹妹荧的气息,是血脉相连的呼唤,是他在被深渊吞噬前最后抓住的锚点。这丝温暖,是他对抗这片污秽虚无的唯一灯塔。

不知飘荡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前方无边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光。

不是深渊污秽的紫黑,也不是芙宁娜幽蓝的冷光,更不是阿蕾奇诺焚灭的暗红。那是一种……极其柔和、极其纯净的……金色光点。

温暖,熟悉,带着一种让空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归宿感。

荧!

空那近乎凝固的意识猛地一震!他用尽所有残存的意志,朝着那点微弱的金光,如同扑火的飞蛾,拼命地“游”了过去!

距离在缩短。那点金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它似乎是从一片更加浓稠的黑暗壁垒中透射出来的,像一扇门的缝隙。

轰!

意识被无边的光芒和混乱的碎片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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