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韩舒芙捏着木盒的指节泛白，那块刻着锁魂纹的玉佩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故意放在老宅？是谁要……害我？”
吴起灵没接话，他走到窗边，蓝羽麒麟夹克的袖口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手腕上淡金色的纹路——那是麒麟血在体内翻涌的征兆。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原本璀璨的都市夜景像被墨汁浸染，霓虹灯的光晕在雾中晕成模糊的光斑，远处的尖叫声越来越密集，甚至能听到汽车失控撞毁的巨响。
“阴界的气息提前外泄了。”他低声道，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正常情况下，阴阳两界的壁垒会在午夜子时达到最稳固的状态，可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唐刀黑魂在鞘中发出持续的震颤，刀柄的墨玉闪烁着不安的光芒。吴起灵握住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这种规模的阴气外泄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东西在推动，而韩舒芙手中的锁魂纹玉佩，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吴先生，外面……到底怎么了？”韩舒芙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走到吴起灵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原本镇定的眼神终于出现裂痕。
黑雾中，隐约有扭曲的影子在移动。有的像被拉长的人，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有的贴着楼宇的墙壁爬行，留下长长的黏液痕迹；更远处的十字路口，一团团黑色的雾气聚集在一起，形成模糊的人形，正围堵着试图冲过路口的车辆。
“简单来说，”吴起灵侧过头，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有些不该出来的东西，跑出来了。”
韩舒芙的呼吸顿了顿。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执掌韩氏集团这几年，刀光剑影的商战经历过不少，但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可看着吴起灵沉静的侧脸，听着他语气里不容置疑的笃定，她莫名地觉得安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先处理掉你手里的麻烦。”吴起灵的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锁魂纹会吸引阴物，刚才那个戾鬼只是开胃小菜，再留着它，会招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伸手要去拿玉佩，韩舒芙却下意识地缩回手。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玉佩毕竟承载着她对父亲的念想。吴起灵的动作顿在半空，挑了挑眉：“舍不得？”
“它……”韩舒芙咬了咬唇，“我父亲生前很宝贝这个玉佩，总说能保平安。”
“保平安？”吴起灵嗤笑一声，指尖突然点向玉佩。金光从他指尖溢出，落在玉佩上的瞬间，那些繁复的锁魂纹突然亮起红光，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有无数细微的尖叫从玉佩里钻出来。
韩舒芙吓得手一抖，木盒掉在地上，玉佩滚了出来。吴起灵俯身拾起，指尖的金光不断注入，玉佩上的红光越来越盛，最后“咔嚓”一声裂开细纹，黑气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般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脸，发出怨毒的嘶吼。
“还藏着个残魂。”吴起灵眼神一凛，左手并指成剑，快如闪电地刺穿了人脸。格斗剑指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技法，此刻加持麒麟血，指尖金光暴涨，那残魂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金光吞噬，化为点点黑灰消散在空中。
玉佩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像块普通的石头。吴起灵随手将它丢进垃圾桶：“你父亲大概也被蒙在鼓里，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个诱饵。”
韩舒芙看着垃圾桶里的玉佩，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松了口气。她看向吴起灵，发现他正望着窗外，眉头紧锁。
“情况更糟了。”吴起灵沉声道。
黑雾已经浓得像墨，原本隐约可见的影子变得清晰起来。就在对面的大厦楼顶，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黑影正站在边缘，官帽的帽翅在风中摇晃，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那是什么？”韩舒芙的声音发紧。
“阴差。”吴起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不过是叛逃的阴差，正常的阴差不会在阳界显露身形，更不会在这种时候煽风点火。”
话音刚落，那阴差突然抬起手，指向他们所在的写字楼。一道黑色的光束从它指尖射出，瞬间穿透玻璃，直逼韩舒芙而来！
“小心！”
吴起灵猛地将韩舒芙推开，同时抽出唐刀黑魂。刀身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凛冽的寒光，精准地劈在黑色光束上。“铛”的一声脆响，光束被劈成两半，撞在墙壁上，留下两个冒着黑烟的窟窿。
韩舒芙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办公桌上，看着墙壁上的窟窿，心脏狂跳。她抬头看向吴起灵，只见他握着唐刀黑魂，身体微微前倾，蓝羽麒麟夹克的衣摆无风自动，眼神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对面楼顶的阴差。
“它盯上你了。”吴起灵道，“看来对方的目标确实是你，锁魂纹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阴差似乎没想到攻击会被挡住，黑洞洞的眼眶转向吴起灵，一股阴冷的杀意隔着雨幕弥漫过来。紧接着，它身形一晃，消失在楼顶。
“它过来了！”吴起灵低喝一声，将韩舒芙拉到身后，“待在我后面，别乱动。”
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碎，阴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官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气。它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打量着吴起灵，似乎在评估对手的实力。
“叛逃阴差，擅闯阳界，还敢对生人出手，你就不怕阴司的天罗地网吗？”吴起灵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阴差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五指弯曲，指甲变得又黑又长。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细小的冰粒，悬浮在半空。
“看来是说不通了。”吴起灵叹了口气，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唐刀黑魂带着破空之声直刺阴差的胸口，刀身的阳气与阴差的阴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激起一片白雾。
阴差的速度极快，侧身躲过刀锋，同时一掌拍向吴起灵的面门。掌风阴冷刺骨，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吴起灵不闪不避，左手剑指直接迎了上去，金光与黑气在半空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蹬蹬蹬——”
两人各退三步。吴起灵稳住身形，看着自己左手剑指上残留的黑气，眉头皱得更紧——这叛逃阴差的实力，比他预想的要强。
阴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剑指击中的地方，官服出现了一个焦黑的窟窿，露出下面漆黑的躯体，正不断冒着黑烟。它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周身的阴气暴涨，整个办公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韩舒芙，看好了！”吴起灵突然喊道，“这就是你招惹上的麻烦！”
他不再保留，麒麟血在体内彻底沸腾，蓝羽麒麟夹克上的麒麟暗纹发出耀眼的金光，与他周身的气息融为一体。唐刀黑魂嗡鸣作响，刀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晕。
“破邪！”
吴起灵低喝一声，人随刀走，刀随身行，格斗剑指与唐刀黑魂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而如猛虎下山，刚猛无俦；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诡异。金光与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阴差死死困住。
阴差在网中疯狂挣扎，黑气不断冲击着金光，却始终无法突破。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官服被刀气划破多处，漆黑的躯体上布满了伤口，不断有黑血渗出。
“结束了。”
吴起灵找准机会，纵身跃起，唐刀黑魂高高举起，金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他左手剑指在刀身上一抹，金光尽数汇入刀身，然后猛地劈下！
“噗嗤——”
刀刃毫无阻碍地刺入阴差的胸口，从后背穿出。阴差的身体猛地一僵，黑洞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后整个躯体开始崩溃，化为无数黑色的碎片，被刀身的金光彻底净化。
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只有墙壁上的窟窿和满地的狼藉证明着刚才的激战。
吴起灵收刀入鞘，胸口微微起伏，蓝羽麒麟夹克上的金光缓缓褪去。他回头看向韩舒芙，发现她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有震惊，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光彩。
“别看了，”吴起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能调动的人手都调过来，封锁这栋楼，另外……”
他看向窗外越来越浓的黑雾，声音低沉下来：“通知下去，让市民尽量待在家里，别出门。”
因为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阴界的大门既然已经出现缝隙，那么接下来涌出来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而他，必须带着这个被卷入漩涡中心的女人，在这场百鬼夜行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