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的粮仓像倒扣的巨大陶罐，灰砖缝隙里渗出暗绿色霉斑，墙根处老鼠拖着霉谷仓惶逃窜，尾尖扫过结网的梁柱，惊起一片灰尘簌簌坠落。李彻踩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靴底碾碎一枚生虫的麦粒，股股酸腐味混着血腥气——昨夜抓捕赵老虎时，张都尉的士卒在粮仓后巷砍翻了两个拒捕的北戎暗桩，血渍还没被晨露冲淡。
“李文书！当真要查？”张都尉派来的什长赵猛攥着长枪，喉结滚动。他今早刚听说，周县令昨夜给郡守写了八百里加急，参李彻“以下犯上，擅闯官仓”。
李彻没回头，指腹摩挲账册封面的铜锁：“赵什长，上个月你老娘在西街讨饭，是谁塞给她半袋糙米？”
赵猛愣住，猛地低头：“是您……”
“粮仓里的粮，本该是百姓的救命粮。”李彻声音突然放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昨夜抓赵老虎时，有个老妇抱着孙儿的尸体求我，说孩子饿了三天，啃墙皮噎死的。您说，这仓该不该查？”
周围士卒沉默，百姓们开始啜泣。周县令的衙役们却推搡着往前挤：“官仓是朝廷的！轮得到你个流放犯指手画脚？”
“朝廷的仓，就该装朝廷的粮！”人群后突然炸响个破锣嗓子，是卖炊饼的王瘸子，拄着木拐挤进来，“去年我儿子戍边，寄回的家书说，兄弟们啃草根守关卡！可这仓里的粮呢？都喂了北戎狼！”
百姓们潮水般涌上来，有人举着啃剩的树皮，有人抱着饿死孩子的裹尸布，哭声震天。周县令脸白如纸，却还强撑：“你、你们血口喷人！本县这就上报郡守，治你们聚众之罪！”
“周大人别急。”李彻突然笑了，从怀中掏出半块狼皮——昨夜截杀暗桩时缴获的，毛面还带着未干的血，“这狼皮上的图腾，和账册里的‘狼首验讫’可是同款？”
他猛地扯开账册，泛黄纸页在晨风中哗啦作响。当翻到三月初七那页时，系统面板骤然亮起淡蓝流光：【检测到北戎狼王专属狼毫笔迹，碳十四测算距今97天，与赵老虎私卖粮食时间完全重合！】
蓝光映得李彻侧脸忽明忽暗，他指尖点在“狼首”印记上：“周大人，北戎狼王的字，您是跟谁学的？”
周县令终于崩溃，腿一软栽倒在地，官帽滚出老远。百姓们怒喝着要揍他，被士卒们勉强拦住。李彻却转身对赵猛道：“赵什长，劳烦派两队人：一队送账册入关，走密道，别让郡守的人截了；另一队跟我去抓内奸——税吏房里的青铜秤、兵曹的调令印章、驿丞的通关文牒，这些‘狼爪子’，该砍了！”
税吏吴三的宅院在西街暗巷，青瓦上爬满青苔。李彻带人踹门时，吴三正往墙缝塞油纸包——里面是北戎的银锭和密信。
“李彻！你敢动朝廷命官？”吴三摸向腰间匕首，却被王二柱一扁担拍飞。这夯货昨晚刚学了套军阵把式，此刻横扁担护在李彻身前，咧嘴笑：“李哥，您说的‘先揍再问’，俺记住了！”
李彻笑着摇头，却见吴三突然咬碎假牙里的毒药。系统提示骤响：【检测到剧毒，建议宿主使用“呼吸涨钱”兑换解毒丸！】他瞬间摸出粒糖丸（系统临时兑换的安慰剂，实则靠逻辑威慑）：“吴三，你死了，你老婆孩子在北戎手里的事，可就没人知道了。”
吴三僵在当场，毒药在喉间打转。李彻乘胜追击：“北戎承诺保你家人？去年被屠的三屯村，你忘了？他们连妇幼都不放过！”
吴三的泪和汗一起淌下，终于竹筒倒豆子：“驿丞周三通、兵曹刘二狗……还有、还有周县令的师爷，都、都收了北戎的银子！”
这场抓捕持续到晌午，当最后一个内奸被押进大牢时，黑石城的阳光突然亮得刺眼。系统提示接连响起：
【破获北戎十年渗透网，解锁“逻辑链推导”技能！】
【民心值+20，工匠招募成功率提升30%！】
李彻擦着额头的汗，却没放松——造纸工坊那边，周县令的同党怕是要狗急跳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