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阁，乃深藏地下最深处的绝密工坊。穹顶悬着昏黄的牛油灯，映得四周林立的铸铁器械与半成品炮管轮廓愈发厚重，空气中弥漫着煤灰与金属熔炼交织的浓重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
赵桓快步走到工坊中央，将韩世忠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军报重重拍在一张布满划痕的巨大铁制工作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军报上“敌军铁骑屡破防线”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问题，诸位手中的军报便是铁证，前线战事吃紧，敌军铁骑如入无人之境。”他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站在两侧的毕宸与岳飞，“此刻，朕要的不是对困境的抱怨，而是能扭转战局的解决方案。”
岳飞眉头紧锁，双手抱拳上前一步：“陛下，连日来前线传回消息，我军现用火枪射程与穿透力皆有局限，若火枪效用不足，末将以为，当以我军精锐重骑正面抗衡敌军重骑；或命步兵列长枪大戟之密集阵型阻其锋芒，再以后排强弓劲弩精准射杀其战马，打乱其阵型后再行掩杀……”
“断不可行！”赵桓抬手打断，语气坚决地否定了他的方案。
“我朝将士皆是国之栋梁，怎能以血肉之躯去硬撼那裹着坚甲的铁骑洪流？那与驱羊入虎口何异？简直是自寻死路。朕的士兵，每一条性命都金贵至极，绝不能如此损耗。”
他转身面向一旁手持图纸的毕宸，语气稍缓，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毕老，朕问你，工坊中现有的最大火炮，其所配炮弹重量几何？”
毕宸躬身拱手，目光扫过身旁架着的一尊青铜炮，而后回道：“回陛下，我阁目前最大的‘镇远大将军炮’，炮口直径逾尺，所用实心铁弹重达三十斤，其落地之势足以崩裂地面。”
“足矣。”赵桓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锐光，手掌重重拍在工作台上，“三十斤的铁疙瘩，纵是敌军最坚固的板甲，即便换成一座厚实的木门，一旦被这铁弹命中，也必为朕硬生生砸开一个窟窿！”
“但……但是陛下，”毕宸面露难色，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此炮极为笨重，炮身需十余壮汉方能挪动，且装填亦十分迟缓，单是清理炮膛、填充火药便需耗费不少时辰，一炷香功夫最多发射两次，这般速率根本无法应对敌军骑兵的迅猛冲锋……”
“谁说朕要用它来直接抵御骑兵？”赵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叩工作台边缘，似已胸有成算。
他快步走到墙边，抓起一支削得极尖的炭笔，在一张铺开的巨大宣纸上飞速勾勒。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线条利落而急促，其所画并非火炮的改进图，而是一个个圆滚滚、表面还刻有纹路且附带引信的铁球，引信末端还细心标注了引燃方式。
“炮弹，为何就必须是实心的？”
“为何不能做成空心模样？又为何不能在那空心之中，填满我等耗费数月研制出的最强黑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