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颜色？”
顾长风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终于舍得抬起那双精明的眼睛。
他没说话，但整个“锦绣阁”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
苏家染坊。
苏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正捧着那匹流光溢彩的孔雀蓝，整个人都快傻掉了。
“叶凡，这，这……”她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我们……我们发了？”
发了？
叶凡看着自己三百立方的随身空间，心想这词儿格局小了。
这叫创业启动资金到位。
“发不发，得让别人说了算。”叶凡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那匹布，“挂出去！”
“挂？”苏婉一愣，“挂哪儿？”
“门口！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叶凡斩钉截铁，“让全府城的人都看看，什么叫天上的颜色！”
苏婉的血一下子就热了。
对！怕什么！这么好的布，就该让所有人都看见！
她立刻叫来伙计，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找来一根最长的竹竿，将那匹孔雀蓝的布匹高高挑起，挂在了布庄那有些破旧的门楣上。
一瞬间，整个街道都黯然失色。
那匹布，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蓝得摄人心魄。它不像一块布，更像是一块从天上裁下来的云霞，又或者是龙宫里最珍贵的宝物。
街上的行人，本来行色匆匆，可路过苏家布庄门口时，脚步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我滴个乖乖，那是什么？”
“蓝色？不对，我活了四十多年，没见过这种蓝！”
“是苏家染坊……他们家不是快倒闭了吗？怎么搞出这种神仙东西？”
人群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小小的布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对着那匹布指指点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苏婉站在门口，紧张得手心冒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绸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
他指着那匹布，扯着嗓子就喊：“这布！怎么卖？别废话，给我来十匹！”
十匹！
苏婉和旁边的伙计都懵了。
他们布庄以前一个月都卖不掉十匹布！
“这位客官，这……这布料刚刚染出来，价钱还没定……”苏婉结结巴巴地回答。
“定价？老子给你定！”那富户财大气粗地一挥手，“五十两一匹！少了老子都觉得是在侮辱它！就要十匹！这是定金！”
说着，一张百两的银票就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人群炸了！
“五十两一匹？疯了吧！”
“你懂个屁！这种颜色，别说五十两，就是一百两，拿去京城都能卖爆！”
话音未落，一个打扮精致，风韵犹存的妇人也挤了进来，一把推开那富户。
“先来后到懂不懂？老板娘，我是城里‘百花绣坊’的掌柜！这布我要了！我订二十匹！不，三十匹！以后你们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掌柜！你太不厚道了！”
“价高者得！”
场面瞬间失控。
这个喊着要五匹，那个喊着要八匹。
苏婉的两个伙计都快哭了，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记账，毛笔都写秃了好几根。
“老板娘！记不下了！实在记不下了！”
“苏小姐！钱！钱太多了！”
苏婉也彻底乱了方寸，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她只能扯着嗓子喊：“排队！大家排队！都有！保证都有！”
叶凡抱着胳膊，靠在院内的柱子上，看着门口这堪比后世双十一抢购的疯狂场面，心里毫无波澜。
这才哪到哪儿。
等哥把现代的流水线生产模式搬过来，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疯狂了。
这场抢购一直持续到傍晚，人群才渐渐散去。
苏家布庄的门口，桌子上堆满了银票和碎银子，账本上画得乱七八糟，全是鬼画符。
苏婉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但脸上却挂着傻笑。
她颤抖着手，捧着那本乱七八糟的账本，跌跌撞撞地冲到叶凡面前。
“叶凡……我们……我们……”
她喘着气，一张脸因为激动和劳累涨得通红。
“我们今天……接了五十匹的订单！赚了……赚了五百两！”
她把账本递到叶凡面前，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公子的染料，比我这个老布商还懂行……”
叶凡接过账本，拉着她坐到院里的石桌旁：“别急，我看看。”
两人凑得很近，苏婉能闻到叶凡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脸颊更烫了。
就在这时，叶凡的脑海里，一个俏皮的女声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与目标人物‘苏婉’发生轻度好感互动，恭喜宿主获得盲盒x1！】
【是否立即开启？】
又来？
叶凡心里一乐。
开！必须开！
【盲盒开启中……恭喜宿主获得‘空间扩容符’x1，‘订单记错bUFF（持续十分钟）’x1！】
我靠！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
空间扩容是好事，他的随身空间瞬间从300方米暴涨到了400立方米。
但这个“订单记错bUFF”是什么鬼？
他再去看苏婉，只见她正拿着笔，一边念叨一边核对账本。
“李员外，十匹……王掌柜，三十匹……赵家布行，五匹……嗯？怎么总数不对？”
苏婉皱起眉头，又算了一遍。
“奇怪，明明是四十八匹啊，怎么会是五十匹？难道我刚才记错了？”
她脸上写满了困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算错了。
来了来了，dEbUFF虽迟但到。
叶凡不动声色，拿过那本鬼画符一样的账本。
“你这记的太乱了，我教你个法子。”
他从怀里掏出炭笔，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表格。
“这叫‘西域算经’里的记账法，一目了然。”叶凡开始了他的表演，“你看，左边写客人名号，中间写订购数量，右边写定金。我们一个个对。”
苏婉好奇地凑过去，看着那清晰的表格，眼睛都亮了。
叶凡指着账本上两个被墨水糊掉，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你看这里，张三，一匹。还有这里，钱家嫂子，也是一匹。你都漏掉了。”
他迅速将这两笔填入表格，然后将数量一栏从上到下一加。
“十加三十，加五，再加一，再加一……正好五十匹，一匹不差。”
苏婉看着那张清晰明了的表格，再看看自己手里那本乱七八糟的账本，小脸一红。
她由衷地赞叹道：“叶公子，你这个记账法……比我们布庄里最好的账房先生还准！”
就在两人核对完订单，相视一笑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哼，颜色再准，也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歪门邪道。”
两人一惊，抬头望去。
只见布庄门口，顾长风背着手，带着两个伙计，正冷冷地盯着那匹悬挂的孔雀蓝布匹。
他缓步走了进来，直接无视了叶凡和苏婉，径直走到那匹布下。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捻了捻布料，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即，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染料里加了香料来遮盖怪味？可惜啊，这股子不正宗的味儿，瞒不过我顾某人的鼻子。”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
“小丫头，我劝你一句，做生意要讲究根本。用这种来路不明的染料，染出来的布，不出一个月，必定褪色得不成样子。到时候，砸的是你苏家的百年招牌。”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两人一眼，转身便走。
那嚣张的背影，仿佛在宣告一场战争的开始。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婉刚刚燃起的兴奋和喜悦，被顾长风这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她抓着叶凡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叶凡，他……他是锦绣阁的顾长风！他想毁了我们！”
她急得快哭了。
“‘百花绣坊’的王掌柜还说要跟我们长期合作……要是染料出了问题……我们就全完了！”
苏婉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和依赖。
“叶凡，我们的染料，得尽快备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