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股自墟海深处投来的意志,冰冷、粘稠,充满了最原始的吞噬欲望与对一切“有序存在”的刻骨憎恨。它们并非生灵,更像是初陨之墟这片万道归寂之地,历经无尽岁月,自然孕育出的、以残存道则与混乱意志为食的……“墟灵”!
凌日刚刚完成洗礼、稳固的道心,在这数股充满恶意的意志锁定下,也不由自主地泛起寒意。他能感觉到,这些墟灵个体的力量,或许不及那寂灭本源恐怖,但其蕴含的“归寂”特性,以及那种针对“道”与“秩序”的天然敌意与吞噬本能,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极其致命的存在!
它们是被他道基初成时,那短暂外溢的、蕴含着生灭道韵的混沌气息所吸引!对于这些墟灵而言,他这凝聚了秩序与混沌、生与灭的“变数”道基,无疑是世间最诱人的“食粮”!
“吼——!”
无声的咆哮在法则层面震荡!最先抵达的,是一团如同扭曲阴影、内部翻滚着无数破碎法则片段的墟灵!它直接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隙缝之外,阴影扩张,化作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带着湮灭万道的死寂气息,狠狠咬向凌日所在的洞窟!
“哼!”
凌日眼中厉色一闪,刚刚突破、正需验证自身力量的他,不退反进!他并指如剑,体内那枚凝实无比的混沌虚丹轰然转动,一股融合了生灭道韵的混沌剑气喷薄而出!
这剑气不再是单纯的暗金或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斑斓色彩,剑气边缘,细密的生灭符文流转不息!剑气过处,连隙缝外的混沌虚空都仿佛被短暂地“定”住了一瞬!
嗤——!
混沌剑气与那阴影巨口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加本质的、道则层面的相互侵蚀与湮灭!那阴影墟灵发出痛苦的、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尖啸,其构成的破碎法则在混沌剑气的生灭道韵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崩解、消散!那阴影巨口被剑气硬生生从中劈开,溃散成原始的混沌气流!
一击!仅仅一击,便灭杀了一头足以让金丹后期修士都头疼不已的墟灵!
凌日心中豪气顿生!这便是他如今的力量!以混沌为基,统御生灭,对这等混乱无序的存在,有着先天的克制!
然而,不待他喘息,更多的墟灵已然蜂拥而至!
有的形如巨大的、蠕动的肉瘤,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喷吐着腐蚀性能量的孔洞;有的则如同由无数兵器残骸与骨骼拼凑而成的畸形怪物,挥舞着扭曲的肢体,撕裂虚空;更有甚者,完全无形无质,只是一片不断扩散的、能直接污染道心的负面情绪力场!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这片小小的“隙缝”包围!浓郁的归寂气息连成一片,化作无形的牢笼,疯狂挤压着洞窟的禁制,整个隙缝都在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凌日面色凝重,剑气纵横,混沌之力澎湃,将扑近的墟灵不断斩灭。他的生灭道韵对这些墟灵确实有克制之效,但对方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其中几头特别强大的,其蕴含的归寂之力,竟能一定程度上抵消他的生灭道韵,甚至反过来侵蚀他的混沌剑气!
更麻烦的是,这些墟灵仿佛没有理智,不知恐惧,前仆后继,完全是以命换伤的疯狂打法!凌日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刚刚稳固的道基,在这连绵不绝的冲击与负面情绪的污染下,再次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凌日心中焦急。隙缝的禁制在众多墟灵的冲击下,已然岌岌可危,一旦禁制破碎,他将彻底暴露在墟海之中,面对无穷无尽的墟灵围攻,必死无疑!
他试图向守墓人求援,却发现守墓人那模糊的身影依旧静静立在原地,仿佛对眼前的危机视而不见,只是那淡漠的“目光”,似乎更多地落在了墟海更深、更黑暗的方向。
它在等待什么?还是……在考验自己?
就在凌日心生疑虑,一道隐匿在众多墟灵之后、气息格外阴冷狡诈的阴影,如同毒蛇般骤然发难!它并非直接攻击凌日,而是化作一道几乎透明的涟漪,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已然薄弱的禁制,直接袭向凌日手中那块……一直紧握的玉牒核心碎片!
它的目标,竟然是这块蕴含着造化生机、与寂灭截然相反的玉牒碎片!
凌日脸色大变,回防已是不及!
就在那阴影涟漪即将触及玉牒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静立不动的守墓人,终于动了。
它没有抬手,没有施法,只是……微微转过了那模糊的“头部”,朝着那道阴影涟漪,看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
没有光华,没有声势。
但那道阴险狡诈、气息堪比金丹巅峰的阴影涟漪,却在守墓人这一“眼”之下,如同被无形的至高规则直接否定,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发出,瞬间……归于虚无!
不仅仅是这道阴影,连同隙缝之外,那无数疯狂围攻的墟灵,在这一刻,所有的动作都骤然凝固!它们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开始从最细微的结构层面崩解、消散,化作最原始的混沌之气,回归墟海。
短短一息之间,隙缝之外,为之一空!所有墟灵,尽数湮灭!
守墓人缓缓收回“目光”,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看来,汝身上吸引的‘关注’,比预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它的意念,投向了墟海深处,那片连混沌都仿佛凝固的、极致的黑暗。
“连‘噬道者’都被引动了……它们,可是连寂灭本源都敢啃食的……疯狂之物。”
凌日顺着守墓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几点更加幽暗、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影子”,正缓缓浮现,其散发出的贪婪与毁灭之意,让刚刚经历恶战的他,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