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翻动了不到三分之一，主卧的门把手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路回终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向门口。
曲松十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毛茸茸的兔子连体睡衣——路总亲自挑选款，头发乱糟糟地炸着毛，像只刚刚钻出洞穴的小动物，迷迷瞪瞪地挪了出来。
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先往书房方向瞟了一眼，没看到人，愣了愣，然后才慢半拍地转向客厅。
当看到路回终果然安稳地坐在沙发里，膝上摊着书本，手边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阳光玫瑰时，她那双还有些朦胧的眼睛瞬间睁大，睡意一扫而空，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姐姐！”她几乎是蹦跶着冲过来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欢快声响，“你真的在休息！没偷偷工作！”
她跑到沙发边，毫不客气地挤着路回终坐下，毛茸茸的睡衣蹭着路回终的手臂，带着刚出被窝的暖意。
她探头看了看路回终手里的书封面，是一本她没听过的外国小说，装模作样撇撇嘴：“小说啊……还以为你在看什么高深的东西呢。”
语气里满是“监督成功”的得意。
路回终合上书，放在一旁，侧头看着身边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检查完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初步检查通过！”曲松十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随即又想起什么，凑近了些，鼻尖像小狗似的动了动，温热的唇在路回终脖颈和脸颊两侧来回蹭，“早餐吃了吗？葡萄甜不甜？”
“吃了。很甜。”路回终如实汇报，顿了顿，补充道，“溏心蛋没炸。”
曲松十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科技攻关：“看吧！我就说信我没错！”
她满足地靠在路回终身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残留的睡意又漫了上来，声音变得咕哝，“姐姐你看书吧，我就在这儿充会儿电……”
说着，她还真就闭上了眼睛，脑袋枕在路回终的肩头，看样子是打算来个回笼觉。
路回终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以及那均匀拂在她颈侧的温热呼吸，都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依赖。
她轻轻勾了勾唇，把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却发现自己很难再集中精神。全部感官似乎都被肩头这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存在所占据。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书页偶尔被风吹动的细微声响，和曲松十逐渐变得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路回终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她能闻到曲松十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混合着阳光的温度以及葡萄残留的甜气。
这种感觉很奇特，她的私人空间被侵占，计划好的阅读时间被打断，但心里却奇异地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满足？
过了不知多久，肩头的人动了一下，似乎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姐姐……你身上好香……”
路回终翻书的指尖微微一顿。
又过了一会儿，曲松十大概是睡得不舒服，自己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路回终依旧维持着被她当枕头的姿势，手里拿着书，眼神却有些放空，显然没看进去多少。
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坐直身体：“我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
“没有。”路回终合上书，动作自然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
曲松十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甜丝丝又有点愧疚，伸手帮她捏了捏肩膀：“对不起呀，下次我靠沙发睡。”
她环顾了一下充满阳光的客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哇，睡饱觉的感觉真好！姐姐，我们今天干嘛？天气这么好，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吧？”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路回终，充满了对周末的规划欲。
路回终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将书本彻底放到一边。
“你想做点什么？”
“嗯……”曲松十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去逛超市吧！然后下午……看个电影？或者去湖边散步？”
她很自然地提出了几个选项，将决定权交还给路回终，但眼神里写满了“快答应快答应”。
路回终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对于这种缺乏明确目的性的休闲活动，她本能地觉得效率不高。
但想到那张“不准工作”的便利贴，和眼前人闪闪发亮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可以。去收拾收拾。”
曲松十欢呼一声，像个小炸弹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那我先去换衣服！姐姐你也快点哦！”
她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回了卧室。
路回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唇角却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所谓的“监督”，似乎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她被引导着体验另一种生活节奏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意外地并不令人反感。
她站起身，将吃剩的葡萄收进冰箱，把书本放回书架。
窗外的阳光愈发灿烂，预示着这将是一个平静而温暖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