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紧急会议室。
“用【黑色长城】做净化阵眼？”
赵瑞第一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司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您知道改造长城需要多少资源吗？把我们从灯塔国和毛熊国搬回来的家底全填进去都不够！二十四小时？给我们二十四年都未必能画完一张图纸！”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张因为盘点物资而刚刚红润起来的脸，又一次变得惨白。
几名被紧急征召的技术派将领也连连摇头，其中一人推了推眼镜，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宣判了这个计划的死刑。
“顾司主，您的想法很大胆，但违背了基础物理学。长城是一道物理防线，不是一个能量广播塔。将它改造成一个覆盖全国的‘净化场’，其工程量不亚于再造一个【黑色长城】。”
“疯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声汇成了一股绝望的暗流。
“不，可以做到！”
一道清脆果决的女声，斩断了所有的嘈杂。
苏晚晴走上前，她没有理会那些将领们错愕的表情，径直走到主控台前。
她的手指在光幕上飞速划动，巨大的全息地图瞬间切换成了【黑色长城】的精密结构图。
“我们不需要完全改造！【黑色长城】的主体，由破魔玄钢浇筑，本身就对邪祟能量具备天然的抑制力。它就是一个现成的，全世界最庞大的‘阵基’！”
她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们只需要在长城沿线的三千六百个关键能量节点上，加装我设计的‘频率增幅器’。它们的作用，不是产生能量，而是将一种特定的波动，共鸣、放大，然后广播出去！”
她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顾凡，那双冷静的杏眼里，第一次燃起了无法遏制的，属于天才的狂热光芒。
“然后，将【火种纹路】作为整个大阵的核心‘cpU’！”
轰。
这个词，让会议室里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
用那个SSS级的禁物，那个人类文明的起源，去做一个超级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
“由它来广播最纯净的，最本源的《镇龙》功法波动频率！”苏晚晴没有给他们震惊的时间，“这不是净化，这是‘压制’！是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气血共鸣场！将所有【魔化孢子】的活性，强行压制到最低点！为我们争取时间！”
全场死寂。
这个计划，已经不是大胆了，这是神话。
宏伟，壮阔，又充满了疯狂的想象力。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这个足以颠覆认知的构想中时，顾凡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这道命令的目标，不是军方，不是斩妖司，而是全国十六亿公民。
“晚晴，立刻起草最高等级公告。向全国公布‘堕武者’和【魔化孢子】的全部真相。”
赵瑞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司主！这会引发比现在大一百倍的恐慌！这是火上浇油啊！”
“不。”顾凡摇头，他的目光穿透了屏幕，落在了那片被红色警报点亮的土地上。
“恐慌，源于未知和欺骗。我们把选择权，交还给人民。”
他走到地图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告诉他们，力量的道路从不容易。妖兽是外敌，心魔是内敌。斩妖司发给他们的，是屠龙之术。但想要挥舞这把利剑，前提是，他们必须先战胜自己心中的那条恶龙！”
“附上你设计的‘心魔自检法’，让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哨兵。”
公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过所有渠道，发送到了每一个华夏公民的手机上。
网络上那股几乎要将斩妖司撕碎的愤怒和恐慌，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然后，风向变了。
没有更多的咒骂，也没有铺天盖地的质疑。
最初的死寂之后，一个全新的话题，以一种悲壮而决绝的姿态，冲上了所有平台的热搜。
#战胜心魔，我辈义不容辞#
“妈的，老子还以为是功法有后门，搞了半天是外面有狗东西投毒！干他娘的！”
“坐标南粤，有没有兄弟一起组个静心互助小组？互相监督，谁他妈敢堕落，先被兄弟们打死！”
“我是个医生，刚用那个自检法测了一下，精神频率有点不稳定。现在开始，我会在我们医院的公众号上，每天直播我的修炼和自检过程。如果我堕落了，请第一个干掉我。”
一个，十个，成千上万的修炼者，自发地组织起来。
在社区，在公园，在学校，在工厂。
他们互相监督，互相提醒，用最朴素的方式，构建起了一道抵御心魔的堤坝。
人民，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选择。
会议室里，看着屏幕上那万众一心的景象，一直沉默的彭岩将军，缓缓站了起来。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怒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苍老但依旧有力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一声闷响，终结了所有的争论和犹豫。
“执行‘净化长城’计划。”
他的目光扫过顾凡，扫过苏晚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不管你们要什么，人，钱，物，全国之力，皆为尔用！”
“我只要一个结果。”
“华夏，不可一日无声！”
命令下达。
整个国家机器，这头沉睡的巨兽，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秦风和石磊，亲自带领最精锐的特战小队，护送着一批批“频率增幅器”，奔赴长城沿线。
苏晚晴坐镇【火种】所在的地下密室，开始进行最后的校准与调试。
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上，代表堕武者爆发的红色警报点，其增长速度，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放缓。
局势，被硬生生稳住了。
“呼……”赵瑞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刚死过一次。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顾凡看着那条逐渐平缓下来的红色曲线，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这只是暂时的。
顾梵的后手，绝不止于此。
就在这时。
滴。
一声轻响。
顾凡面前的私人加密频道，突然跳出了一条来源显示为【虚空】的信息。
发信人无法追踪，无法定位。
信息只有短短两句话，却让顾凡刚刚因为胜利而稍微回暖的血液，瞬间冰冻。
“很精彩的表演，另一个‘我’。你用一座墙，暂时堵住了人性的洪水。但别忘了，洪水，源于人性本身。你救不了他们。”
“对了，忘了告诉你。被‘净化’压制的【魔化孢子】，会变得……更‘美味’。期待我们的下一个‘英雄’。”
落款，是一个用鲜血写成的，扭曲的“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