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书桌一角。陈宇默睁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时间跳到了七点整。
他坐起身，没急着下床，视线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那张写着“今天天气很好，适合重新出发”的便签还夹在第一页，字迹清晰，像是刚写上去的一样。
他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把它抽出来，轻轻折了一下，放进裤兜。
拉开窗帘，外面天色晴朗，楼下有小孩在骑车，笑声断断续续传上来。他打开窗户通风，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但不刺骨。
回到书桌前，他解锁手机。通知栏堆满了未读消息，大多是平台推送和群聊提醒。他往下翻，找到了基金会发来的确认函——“助学活动将于下周三举行，请确认是否出席。”
他点开对话框，回了一句：“已确认。”
发送成功后，他盯着屏幕停了两秒，然后退出界面，顺手打开了邮箱。
收件箱里躺着三十多封未读邮件，大部分来自品牌方或经纪团队。标题清一色是“合作咨询”“项目邀约”“档期确认”。
他点开最早的一封，是运动品牌那边发来的。对方说最近舆情稳定，公众对他的评价明显好转，公司内部重新评估了他的形象价值，想看看有没有机会重启之前暂停的合作。
邮件末尾问：您这边是否有意愿进一步沟通？
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打开微信，找到上次通话的记录，给那位市场总监打了语音电话。
响了三声，对方接了起来。
“陈老师？”声音带着点意外，“这么早？我还打算下午再联系您。”
“早上正好有空。”他说，“看到你们的邮件了。”
“哦，那个……我们确实是认真讨论过的。”对方语气谨慎，“之前的事，我们都挺遗憾的。现在情况变了，我们也觉得，你这块牌子，不该就这么搁下。”
“我能理解你们的顾虑。”陈宇默说，“毕竟谁都不想踩雷。”
“但现在舆论风向很明确，大家都知道真相了。而且你最近也没发声炒作，反而显得更稳。我们领导觉得，这种态度值得合作。”
“我可以先拍一条公益联名短片。”陈宇默说，“不算正式签约，就当是个诚意展示。你们看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主意不错。”对方语气松了下来，“既能测试市场反应，也能体现品牌的社会责任感。我回头报上去，应该没问题。”
“那就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第一通电话打通了，感觉比预想中顺利。
不到半小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助理小林打来的。
“哥，你是不是刚跟‘跃动’那边联系了？他们刚刚在群里@我，说要加快流程，让我准备拍摄方案。”
“嗯，我刚打了个电话。”
“哇，你这效率……他们之前可是一直观望的啊！”
“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人总得往前走。”
“也是。对了，还有三家品牌刚发来合作意向，我都放你邮箱了。要不要我现在拉个会，把团队叫起来分工？”
“开吧，十点线上会议。”
“好嘞！”
电话挂断，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看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快到九点半。
他打开文档，开始整理今天的待办事项：
1. 回复“跃动”邮件
2. 召开团队会议
3. 筛选新增合作邀约
4. 确认公益活动物料需求
刚列完，邮箱提示音响起。又一封新邮件进来，主题是“高端护肤品牌合作邀约”。
他点开看了看，对方提出希望他担任品牌形象大使，预算和曝光资源都列得很清楚。
正看着，手机震动，微信群弹出一条消息：“陈老师，我是‘悦颜’市场部的李婷，方便语音吗？我们想尽快推进。”
他点了接听。
“陈老师，感谢您愿意考虑我们。”对方语速轻快，“我们一直关注您的动态，尤其是在发布会之后，很多人都被您的态度打动了。我们觉得，您代表的不只是流量，更是一种理性、克制的力量。”
“谢谢认可。”他说，“但我需要知道你们具体想怎么做。”
“我们计划做一个‘真实生活记录’系列短视频，由您亲自参与内容策划，讲述普通人如何面对压力和误解。不刻意煽情，也不回避问题。您觉得这个方向合适吗？”
“可以。”他说，“但我不接虚假宣传的产品。如果要做，就得说实话。”
“我们也是这个原则。”对方笑了，“不然也不会第一个找您。”
通话结束，他又看了眼时间，离会议还有十分钟。
他打开视频会议软件，创建房间，把链接发到工作群。
很快，小林、阿哲、文案小周陆续上线。
“人都齐了。”小林说，“今天一共收到十二家品牌的正式咨询，其中五家已经提交初步方案。咱们得定个筛选标准，不然忙不过来。”
“优先考虑两类。”陈宇默说，“一类是有公益属性或社会责任项目的；另一类是产品本身经得起推敲的。我不想再因为合作对象出问题被牵连。”
“明白。”小周点头，“那像食品、保健品这类高风险品类，暂时不接？”
“除非能提供完整检测报告和用户反馈数据。”他说，“不然一律拒。”
“行，我做个表格，按优先级分类。”阿哲说，“另外，‘跃动’那边刚回消息，同意先拍公益短片，下周就能进组。”
“摄影团队我已经联系好了。”小林说，“场地也定了，在城东那所农民工子弟学校，就是你去年去过的地方。”
陈宇默点头，“那里孩子挺真实的，镜头不会假。”
“还有一件事。”小林顿了顿，“有家公司提了个附加条款，说希望你在官宣时公开切割和徐欢的关系，否则可能影响品牌形象。”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
“你怎么回的？”陈宇默问。
“我还没回。”她说，“等你指示。”
“告诉他们，我可以不提任何人，但不会为了合作去踩别人。如果他们坚持，合作免谈。”
“可这会影响签约……”
“那就别签。”他说得平静，“我跌过一次，不是为了学会怎么踩别人上位。谁想拿这事做文章，趁早另找别人。”
房间里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阿哲低声说：“哥，你说得对。咱们现在不怕没合作，怕的是走歪了路。”
“那就按这个原则来。”陈宇默合上笔记本，“今天先把靠谱的几家列出来，明天统一回复。其他的，先放一放。”
会议结束，屏幕上一个个头像暗下去。
他没关电脑，转而打开社交媒体后台，查看私信。
一条新消息跳出来：“陈老师，我是之前骂过你最狠的那个网友。现在我想说声对不起。我妹妹看了发布会视频，她说你是她见过最冷静的人。我想，我错了。”
他没回复，但把这条消息标了星。
接着又翻到一条私信：“我爸住院时听了你的演讲录音，他说你讲的那句‘扛住不代表赢，但放弃一定输’，让他撑过了最难的几天。谢谢你。”
他也点了收藏。
关掉私信页面，他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重新打开邮箱。
“跃动”的回复到了：**“公益短片项目已立项，拍摄周期三天，预算全额支持。期待与您再次合作。”**
他回了一封简短的确认邮件：“收到，下周见。”
刚发完，手机又震。
是夏初冉发来的微信。
“听说你今天开了会？”
他打字：“嗯，事情多了，得有人搭把手。”
“那就好。”她回，“你终于肯让别人靠近了。”
他看着这句话，停了一会儿。
“我不是不让别人靠近。”他回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很快回了个表情，是笑中带泪的那个。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窗外天色渐暗，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一辆快递车停在单元门口，送货员抱着包裹走进来。
他坐回椅子，打开文档，继续完善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安排。
写到一半，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小林发来的消息：“哥，又有两家品牌撤回了附加条款，说愿意按你的标准来合作。”
他看完，轻轻呼出一口气。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早就没了味道。
他知道，风还没完全停。
但这一次，他不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