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京城的街巷渐渐染上节日的喜庆。林家在新赐的侯府中,准备着在这个陌生的都城度过第一个新年。
这日清晨,林小薇正在书房整理农书,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熟悉的谈笑声。
她推开窗,只见祁老穿着一件深青色鹤氅,正与林大山在院中赏梅。
祁老!林小薇惊喜地唤道,快步迎了出去。
祁老转身,慈祥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小薇长大了,越发有官仪了。
林大山笑着解释:祁老今日特意过府,说是要带我们去尝尝京城最有名的老字号。
一行人来到城南的八珍斋。这家百年老店门面不大,却座无虚席。祁老显然是常客,掌柜亲自迎上来,将他们引到雅间。
这家的酱鸭乃是京城一绝。祁老熟练地点菜,还有他们自酿的梅花酒,这个时候喝最是应景。
席间,祁老问起林家村的近况。林小薇细细禀报了这些年的发展,当听到抗盐碱水稻亩产已达千斤时,祁老抚掌赞叹:好啊!当年老夫就知道,你定非池中之物。
饭后,祁老又带着他们逛了京城的年货集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但最吸引林小薇的,还是那些来自各地的种子和农具。
这是西域传来的胡瓜种子,祁老在一个摊位前停下,听说耐旱性极好,或许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林小薇仔细询问了种子的特性,当即买下一些,准备带回林家村试种。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林家按照北方的习俗祭灶。
苗嬷嬷指挥着下人们准备糖瓜、灶糖,苏荷则亲自做了林小薇最爱的米豆腐。
京城的习俗与咱们村里大不相同。小乔好奇地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祭品。
林小薇微微一笑: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咱们既然在京城过年,就该入乡随俗。
除夕这天,侯府张灯结彩,格外热闹。林子轩特意告假一日,带着婉儿和小金宝早早过来。
五岁的小金宝穿着崭新的红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要是爷爷奶奶也在就好了。小家伙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南方说道。
林大山闻言,眼眶微湿。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在林家村过年,不在父母身边守岁。
夜幕降临,全家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京城的菜肴精致讲究,但林小薇还是让厨房特意做了几道家乡菜——酱油烧肉、菌菇汤、新米蒸的米饭。
还是咱们自家的米香。林大山连吃了两碗饭,满足地叹了口气。
守岁时,林小薇取出特意带来的新茶,为每人斟上一杯:这是今年秋天收的最后一批茶,我特意留着过年喝。
茶香袅袅中,京城的新年钟声敲响。万家灯火如星河倾泻,照亮了这个古老的都城。
大年初一,林家按照品级大妆,进宫朝贺。这是林小薇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朝会,文武百官、命妇女眷,井然有序地向着皇宫方向朝拜。
朝贺结束后,皇帝特意在偏殿召见了林家众人。
忠勤侯在京城可还习惯?皇帝温声问道。
林大山恭敬回话:承蒙陛下关怀,一切都好。
皇帝的目光转向林小薇:林爱卿那五百亩试验田可选好了,开春后可有规划?
臣选好了,是沿海的五百亩盐碱地,臣想在哪里建一个研究中心,专门研究盐碱地作物。林小薇从容应答。
从宫中出来,林小薇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正月十五,京城的元宵灯会格外热闹。林家全家一起出门赏灯,小金宝骑在林子轩的肩上,兴奋地指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姑姑,那个兔子灯真好看!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林小薇正要答话,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皇帝,穿着常服,在几个便装侍卫的护卫下也在赏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皇帝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没入人群。
正月过后,京城的天气渐渐转暖。林小薇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林家村。
真的不多住些时日吗?婉儿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等开了春,京城可美了。
林小薇摇摇头:试验田等着我回去照看。再说,爹娘也惦记着村里的春耕。
临行前一夜,林大山将全家人召集到书房。
京城的侯府就交给子轩打理。他郑重地说,但我们林家的根,永远在林家村。
次日清晨,林家的车队驶离了侯府。与来时不同,这次他们带回了皇帝的赏赐、京城的见闻,以及更加坚定的信念。
马车驶出城门时,林小薇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朝阳初升,为这座巍峨的都城镀上了一层金边。
车轮滚滚,载着游子归乡的期盼,向着南方的群山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