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沙伊围城
君临城的王宫大殿，殿内隐隐透着压抑气氛。拓跋虎身着华贵礼服，端坐在原本属于拓跋烈的王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殿下躬身的大臣，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卡玛大臣，昨日的粮草统计，可有结果？”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往日那个只知领兵的武王判若两人。
卡玛大臣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叩地：“回陛下，北漠各部落的粮草已统计完毕，除陵王拓跋狼大人的属地还未上报外，其余各镇均已足额缴纳，若出兵打仗，足够支撑大军三个月的用度。”
“拓跋狼？？今日陵王怎么没来朝拜？” 拓跋虎挑眉，眼神冷了几分，“柔然镇那边，拓跋昭还没拿下那里吗？”
卡玛大臣连忙接话：“回陛下，昭公子已领兵围住柔然镇，只是该镇靠罗目泊，水源充足，守军顽抗，一时难以攻克。不过将军已传来消息，最多五日，必能破城。”
拓跋虎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而看向主管王宫建设的艾力大臣：“王宫的修缮，何时能完工？”
“回陛下，十日之内，必能将山后偏僻处临时殿宇缮完毕，届时可将前国主与阿依朵姑娘迁往居住。”
殿外，迟迟而来的拓跋狼站在廊下，听着殿内有条不紊的对话，心里满是疑惑。
他原以为二哥篡位后，朝中定会一片混乱 —— 拓跋烈的旧部也会反抗，各镇部落会观望，甚至可能引发叛乱。可没想到，短短三日，拓跋虎就牢牢掌控了朝政，大臣们俯首帖耳，粮草、军务、修缮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他早已做了十年国主，而非刚刚夺权。
“这也太顺利了……” 拓跋狼喃喃自语，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总觉得这平静背后藏着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 拓跋虎既没清洗旧臣，也没提拔亲信，只是沿用了之前的班底，却偏偏让所有人都服服帖帖，这实在诡异。
“父亲，您怎么站在这里？” 拓跋宝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锦袍，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晕，手里把玩着玉扳指。
拓跋狼回头瞪了他一眼：“整日就知道喝酒玩乐，你难道不觉得你二伯现在掌控朝政，太过顺利，反而有些反常？”
拓跋宝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反常又如何？二伯有本事，能镇住那些老狐狸，总比拓跋狼那个酒囊饭袋强。再说了，只要父亲您掌管主要财政，北漠不管怎样变天，这天还是咱们的，管他顺不顺利。”
拓跋狼气得差点动手打他：“你懂什么！越是顺利，越要小心！万一有什么事，咱们都得栽进去！”
拓跋宝玉撇撇嘴，没再反驳，转身朝着偏殿走去 —— 图蒙还在他府上等着，说是有要事找他，可他实在没兴趣听那个懦夫抱怨。
此时的拓跋宝玉府邸，偏厅里弥漫着酒气。图蒙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坛烈酒，手里拿着一块烤羊肉，却没什么胃口。他来君临城有一段时日了，一开始还想着找机会报复阿古拉，可拓跋虎篡位后，朝政繁忙，连带着拓跋狼也十分忙碌，根本没人理会他；拓跋狼心思多疑，不会轻易启用他，关键的职务更不会想到他；拓跋宝玉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除了喝酒就是玩女人，根本帮不到他。
“图蒙大人，您都在这坐了一上午了，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手下巴音小心翼翼地劝道。
图蒙烦躁地挥手：“滚！别来烦我！” 他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心里的憋屈 —— 他好歹也是北狄的王叔，当年跟着岱钦南征北战，立下过赫赫功绩，被阿古拉害的，如今却只能狼狈的在北漠敌人的府上混吃等死，连想重回北狄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卫快步走进来，躬身说道：“图蒙大人，王宫传来消息，陛下召您即刻入宫！”
“陛下？拓跋虎？”图蒙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 拓跋虎终于想起他了！他前几日一连送上无数的拜帖都如石沉大海，终于有消息了！
他连忙放下酒坛，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跟着亲卫往外走，连拓跋宝玉回来都没顾得上打招呼。
王宫大殿内，拓跋虎正看着一份急报，脸色凝重。亲卫通报图蒙到来时，他才抬起头，指了指桌案上的急报：“图蒙，你看看吧！”
图蒙快步上前，拿起急报，越看眼睛越亮 —— 沙伊巴卡城告急！阿古拉集齐十万大军，围住了沙伊巴卡城，切断了通商路线，守城将士请求支援！
沙伊巴卡城虽物产稀薄，却是北漠与各国通商的重要枢纽，一旦失守，不仅会断了北漠的通商收入，还会让阿古拉打开北漠的北部门户，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我愿领兵前往沙伊巴卡城，击退阿古拉！” 图蒙猛地单膝跪地，语气激动，“在下与阿古拉那小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拓跋虎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他原本想派邹亚夫去，可邹亚夫是他部下第一勇将，多年来深得军心，军功无数，已经隐隐有功高盖主的势头，即便是柔然镇也没让他去，他手握兵权，若是再立战功，恐难掌控；而这图蒙有勇无谋，是北狄岱钦的亲弟弟，又与阿古拉有仇，正好可以利用 —— 赢了，能守住沙伊巴卡城；输了，也无关紧要，可谓一举两得。
“好！”拓跋虎站起身，走到图蒙身边，伸手扶起他，“那我就封你为大将军，领兵五万，即刻前往沙伊巴卡城支援！记住，我不求你能大胜，只要你能守住沙伊巴卡城，不让阿古拉踏入北漠半步，就是大功一件！”
图蒙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陛下！在下定不辱使命！”他根本没注意到拓跋虎眼中的算计，也没多想为什么只给五万兵马 —— 他满脑子都是和阿古拉对战的场景，想着要在战场上一雪前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图蒙还没老！阿古拉这小儿是手下败将！
“你下去准备吧，兵马已在城外集结，粮草随后就到。” 拓跋虎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图蒙躬身行礼，快步走出大殿，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走到城外军营，看到五万兵马整整齐齐地列在那里，虽然大多是新兵，装备也不算精良，但他毫不在意 —— 在他看来，阿古拉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算有十万大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将士们！”图蒙翻身跳上战马，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声喊道，“阿古拉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犯北漠疆土！今日，尔等就随我出征，杀了那小子，守住沙伊巴卡城，为北漠争光！”
士兵们虽然大多是新兵，心里是有些小九九的，他一个降将，而且还是北狄人，这能行吗？
但却也被他的气势感染，纷纷举起武器，高声呐喊：“杀！杀！杀！”
图蒙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五万兵马浩浩荡荡地朝着沙伊巴卡城的方向前进，尘土飞扬，马蹄声震耳欲聋。图蒙骑在战马上，看着身后的大军，心里充满了信心 ——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战胜阿古拉，凯旋归来的场景。
与此同时，沙伊巴卡城外，北狄的十万大军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黑色的帐篷连绵数里，旗帜上的雄鹰在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手持长矛，眼神警惕地盯着城头，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阿古拉站在中军大帐前，手里拿着千里镜，观察着城头的防守。沙伊巴卡城的城墙不高，却很坚固，守城将士在城头布满了弓箭和滚石，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主帅，” 格日勒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我们已经切断了沙伊巴卡城的所有通商路线，过往的商队都已被拦下。刚才有三队商队请求离开，是否放行？”
阿古拉放下千里镜，语气平静：“放行。告诉他们，只要不参与战事，不帮助守城，北狄就不会为难他们。另外，派使者去城下喊话，告诉城里的百姓，只要他们开城投降，北狄保证善待俘虏，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是！”格日勒躬身应道，转身安排人手。
很快，使者就来到城下，对着城头高声喊话。
可让阿古拉没想到的是，城头的百姓不仅没有投降的意愿，反而纷纷拿起武器，站在守城将士身边，对着城外的北狄大军怒目而视。
“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人！别想骗我们开城！” 一个老头站在城头，高声骂道，“我们北漠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们投降！”
“对！跟他们拼了！” 城头上的百姓纷纷附和，拿起石头和弓箭，对准城外的北狄士兵。
阿古拉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知道拓跋狼这么多年一直在北漠散布关于北狄的谣言，却没想到谣言的影响这么大 —— 他们极不愿意与北狄通商，哪怕北狄的骏马再健壮，哪怕北狄的牛羊无比肥美，他们都不愿意。
现在百姓们竟然把北狄人当成了 “吃人残暴的野人”，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
“主帅，看来拓跋狼早就做好了准备，给百姓洗脑了。”李默走到他身边，语气冰冷，“这些百姓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真相。依我看，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攻城！只要破了城，他们自然会知道我们北狄是不是野人！”
阿古拉摇摇头：“不行。城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我们不能伤害他们。”
“主帅！” 李默急了，“这是战争！不是仁慈就能解决问题的！想要拿下沙伊巴卡城，就一定会有牺牲！如果因为同情百姓而犹豫，只会让我们的士兵白白送死！！”
苏文也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李默先生说的没问题。主帅，我们理解您的仁慈，可战争本就残酷。沙伊巴卡城是北漠的通商要道，必须拿下。如果我们迟迟不攻城，等拓跋虎派来援军，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阿古拉沉默了。他看着城头愤怒的百姓狰狞的面孔，又想起琪琪格满身伤痕的样子，想起北狄百姓被不停地骚扰，他们也想平静幸福的生活。心里充满纠结。他不想伤害无辜，可也不能放弃战事 —— 这不仅是为了给妹妹报仇，更是为了北狄的大业！
“再等等。” 阿古拉最终还是说道，“再派使者去喊话，劝说百姓们，只要他们交出守城将领，开城投降，我们可以善待他们，还会给他们分发粮草。如果他们执意抵抗，等到攻城的时候，必将血洗城邦！”
苏文点点头，转身再次安排使者。可这次，使者的话刚喊到一半，城头上就射来了一箭，幸好使者躲得快，才没被射中。
“主帅，别等了！” 李默一把抓住阿古拉的胳膊，“这些百姓已经视我们为仇敌，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再等下去，只会错失良机！”
阿古拉看着城头上射来的弓箭，看着士兵们警惕的眼神，心里的犹豫渐渐被决心取代。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声喊道：“将士们！准备攻城！！”
“是！”士兵们高声应道，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冲锋。
这时，一名亲卫骑着快马，飞快地跑到阿古拉面前，翻身下马，躬身说道：“主帅！不好了！拓跋虎派图蒙为主帅，带领五万兵马，正朝着沙伊巴卡城赶来，预计明日就能抵达！”
“图蒙？”阿古拉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来得正好！我还怕他不敢来呢！”
李默和苏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 他们没想到拓跋虎会派图蒙来，更没想到图蒙来得这么快。
“主帅，图蒙虽然有勇无谋，可毕竟带了五万兵马，若是与城里的守军里外夹击，我们会很被动。” 苏文语气凝重。
阿古拉摆摆手，眼神坚定：“怕什么！等的就是他！！传令下去，留下三万兵马继续围城，防止城里的守军趁机突围；其余七万兵马，主攻北门，东门，由巴特尔和格日勒分别带领。另外给我安排一千铁骑、五百弓箭手，与我在沙伊巴卡城外十里处的上风口埋伏，等图蒙的大军到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主帅！人家是五万大军！你带着点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苏文担心的说道。
“哈哈！好久没有上战场了！一千五百人对战五万人！优势在我！！”阿古拉放声大笑。
是的太久没有打仗了，他以前跟着父亲统一北狄，尽情挥洒热血，沉寂了这么久，一直在为了维持平静，带领北狄百姓发展贸易，过上好的生活，慢慢的似乎大家都忘记了，他是那个冲锋陷阵，以一敌百的少年杀神。
“现在，随我出战！”阿古拉拿起弯刀，长矛翻身上马。
“是！”亲卫高声应道，转身传达命令。
士兵们很快就行动起来，三万兵马继续围着沙伊巴卡城，七万兵马分成两拨则跟着格日勒和巴特尔，朝着北门与东门城口的方向前进。
阿古拉身后跟着五百弓箭手，一千铁骑，迅速消失在视线内。
这场战斗是为了给琪琪格报仇，更是为了拿下沙伊巴卡城，为了北狄的开疆拓土，扞卫北狄的尊严。无论图蒙带来多少兵马，无论沙伊巴卡城的百姓多么抵抗，他都不会退缩 —— 他要让拓跋家知道，北狄不是好欺负的，阿古拉也不是好惹的！
埋伏的上风口峡谷，风很大，卷起地上的黄沙，打在士兵们的脸上。阿古拉让精兵在山谷两侧提前布置巨石与树木机关，待图蒙大军路过此地，先是无数巨石巨树滚动，紧接着，迎接他们的是如同暴雨般的箭矢，最后铁骑冲杀，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阿古拉站在山口，看着远处的沙漠，心里充满了斗志。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图蒙大军狼狈逃窜的场景。
“图蒙叔叔，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阿古拉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夜色渐渐降临，峡谷的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