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手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可就在她指尖触到地面的瞬间，吞天葫轻轻一颤，壶口朝下，一道温润的星序流顺着她的后颈缓缓注入。那股力量微弱却坚定，像是一根细线，把即将断裂的意识重新缝合。
李冰靠在石柱上喘着气，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听见陆泽咳了一声，白云飞低喝一句“别动”，但她顾不上看别人，只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她咬破舌尖逼出一丝清醒，撑着石柱一点点挪过去，手掌贴上凌云的背。
光系魔力从她掌心渗出，细若游丝，刚进凌云经络就被吸走。封印阵上的符文本已暗淡，此刻竟微微闪了一下，裂痕蔓延的速度慢了半分。
对面，黑袍首领猛地抬头，眼中紫黑翻涌。他察觉到了——封印松动了。
没有犹豫，他张口喷出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暗能量，随即七窍同时溢出黑雾。那是他体内三分之一的本源之力，在下一秒轰然引爆。
冲击波横扫而出，金紫色锁链应声崩断，十二枚符文炸成碎片。地面剧烈震颤，裂缝如蛛网般扩散，碎石腾空而起又砸落。整个宝库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巨手撕开，空气扭曲变形，压迫感扑面而来。
陆泽法杖一横，残存的风雷元素强行凝聚，在三人前方撑起一道弧形电幕。电光炸响，抵住大半冲击，但他整个人被掀得倒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滑落下来，嘴角渗出血迹。
白云飞没退。他双脚陷进地面，剑横胸前，武道真意凝成屏障，硬生生扛住正面气浪。余波扫过肩头旧伤，血立刻浸透衣衫。两名藏在角落的术士趁机扑来，一人挥匕刺向李冰，另一人手中咒纹亮起，眼看就要引爆残留法阵。
白云飞怒吼一声，剑锋斜挑，劲风卷起砂石砸向偷袭者。匕首偏移，擦着李冰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股无形力道踹中胸口，重重摔在地上。另一人刚要结印，一道雷矛从侧方射至，贯穿肩膀钉入岩壁。
“想动她？”白云飞喘着粗气，剑尖指向对方，“问过我没有。”
首领站在废墟中央，黑袍猎猎，右臂焦黑萎缩，手中黑曜石器布满裂纹。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望向凌云三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枯竭无力，最后一个带伤强撑。
可他知道，不能再打了。
远处天际传来龙吟，魔法波动层层逼近，那是联合部队主力正在赶来。他环视战场：黑暗天幕早已破碎，爬虫全灭，术士死伤过半，连召唤阵都被毁。再拖下去，恐怕谁都走不了。
他冷哼一声，声音沙哑：“撤。”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阴影中窜出，迅速回收残部。有人拖着重伤同伴钻入裂缝，有人点燃血符开启隐秘通道。一名术士临走前还想带走黑曜石器碎片，却被首领抬手一掌击飞。
“留下的，都是祭品。”他漠然道。
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本源晶体，它安静地躺在基座上，表面裂纹仍在缓慢愈合。他曾以为今晚能夺回一切，现在看来，时机未到。
身影化作黑雾，消散于虚空。
战场终于安静下来。
吞天葫缓缓飘回凌云胸前，持续释放星序能量，一圈圈温和光流洒向四周，所过之处，地面侵蚀痕迹开始退去，残留的黑暗气息被净化。它像个不知疲倦的守护者，一边修复主人，一边清理战场。
李冰跪坐在凌云身旁，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她只是轻轻握住凌云的手，感受到那微弱但稳定的脉搏，才慢慢闭上眼。
我们守住了。
这句话在心里转了几遍，终究没说出口。
陆泽拄着法杖艰难站起，杖尖插进地面借力。他精神震荡未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还是走到封印阵残骸前，伸手捡起一块符文碎片。边缘焦黑，灵力尽失，已经无法修复。
他盯着看了几秒，随手收进袖中。
白云飞收剑入鞘，动作很慢。剑刃缺口更多了，血顺着鞘缝滴下，在脚边积成一小滩。他站在李冰和凌云身侧，目光扫过四周废墟，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
他知道，敌人可能还会回来。
他也知道，这一战只是开始。
可现在，他只想守住眼前这两个女人。
李冰睁开眼时，天边已有微光透出。不是日出，而是远处援军魔法灯阵的光芒，正快速接近。她试着动了动手，发现还能抬起，只是全身像被碾过一遍。
她看向凌云，见吞天葫仍在运转，呼吸平稳了些。她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挣扎着摸向腰间储物袋。手指探进去，取出一枚未激活的传讯符。
这是战前准备的紧急联络装置，原本打算在防线崩溃时发送求援信号。现在不需要了。
她捏住符纸一角，轻轻一搓，符文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陆泽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法杖靠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宝库大门的方向。
“你还撑得住吗？”李冰低声问。
“死不了。”他说，“就是脑子还在嗡。”
李冰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
白云飞听见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等援军到了，先把凌云送回去。”
“嗯。”李冰点头，“得找个安全地方。”
“这里不行。”陆泽补充，“封印阵已毁，黑暗本源暴露在外，必须重建防御体系。”
“先活到那时候再说。”白云飞说着，忽然皱眉。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上面残留着淡淡的黑痕。他用拇指蹭了蹭，指尖发黏。
这不是普通的灰烬。
他抬头看向宝库深处，那里一片昏暗，只有基座上的晶体偶尔闪过一丝幽光。
“这东西……”他喃喃，“还没彻底老实。”
李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头一紧。
吞天葫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壶口转向宝库内部，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响。
不是警报，也不是共鸣。
更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