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看准这个机会，突然扑向最近的一面镜子。她的身体如同水银般融入镜面，只留下一串冷笑：太晚了...融合已经开始...你们阻止不了...
随着她的消失，镜面迷宫开始崩塌。悬浮的古董镜纷纷坠落，在接触到地面前碎成千万片。三人不得不护住头部躲避飞溅的碎片。
当最后一面镜子落下，听雨轩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如果忽略满地碎玻璃和那些被倒影收集来的私人物品的话。
她逃了。陆天远喘着气说。
杜明检查了一下仪器：不完全是。碎镜砂切断了大部分连接，她暂时无法通过镜面网络活动。但...他忧虑地看向齐云修，你的情况比想象的严重。
齐云修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银色符文已经覆盖了大部分皮肤，正向另一只手臂蔓延。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杜明和陆天远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们是守夜人道士。
我...忘了太多。他艰难地承认，虞清雨是谁？为什么我们要找她？
杜明和陆天远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我们得先处理这些物品。陆天远指着地上那堆私人物品，每件都连着一个人，必须尽快归还，切断连接。
杜明点头：我带总部的人来处理。但首先...他从包里取出一本古籍，快速翻到某一页，关于你身上的符文。守夜人的记载说这不是单纯的记忆吞噬，而是记忆编码。
他展示书页上的插图——一个被银色符文覆盖的人形，符文组成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立体地图。
什么意思？齐云修问，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
你的记忆没有被删除，而是被转移了。杜明指着那些符文，它们是一种特殊镜面，将你的记忆编码储存。理论上...可以恢复。
陆天远凑过来看：需要什么条件？
完整的护心镜，和...杜明犹豫了一下，记忆的。通常是情感最强烈的那个记忆片段。
齐云修茫然地听着。护心镜他还有印象，但情感强烈的记忆？他的情感正在被迅速抽干，像退潮时的海水。
先离开这里。杜明合上书，总部会派人封锁店铺。我们需要——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陆天远接起电话，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什么？...什么时候？...天啊...
挂断电话，他看向两人，声音颤抖：医院出事了。三百多个透明化患者同时...消失了。
————
民国二十三年，上海清风楼。
虞清雨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窗外是民国上海的车水马龙，黄包车、西装革履的商人和旗袍女子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但在这看似正常的景象中，她能看到细微的异常——偶尔闪过的紫红色天空，行人突然变得半透明的肢体，以及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银色丝线。
两界融合的影响已经渗透到时间夹缝中了。
虞小姐对茶不满意？对面的林素心轻声问道。今天的她穿着淡紫色旗袍，发髻一丝不苟，与虞清雨记忆中镜守的形象完全重合。
不，茶很好。虞清雨收回目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茶会来了七个人，除了她和林素心，还有两位收藏家、一位报社编辑、一位大学教授，以及...齐鸿煊。
看到齐云修的曾祖父是一种奇特的体验。齐鸿煊比想象中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考究的深色长衫，举手投足间有种内敛的力量。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眼睛——和齐云修一模一样的那种深邃而坚定的眼神。
齐先生对古镜也有研究？虞清雨试探性地问。
齐鸿煊微微一笑：略知一二。家传有几面古镜，据说有些年头了。
林素心突然插话：齐先生谦虚了。他可是北方有名的古器物鉴定专家。
虞清雨注意到林素心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特殊的光芒——不是单纯的欣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熟悉感？
茶会进行到一半，话题自然转向了神秘学。那位大学教授提到最近欧洲兴起的灵镜说，认为镜子是连接平行世界的门户。
无稽之谈。一位收藏家嗤之以鼻。
齐鸿煊却若有所思：未必。中国古籍中早有记载，镜者，界也，可通幽冥
林素心突然直视虞清雨：虞小姐怎么看？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虞清雨一怔。她小心斟酌词句：我认为镜子确实不只是反射工具。古人制作铜镜时的那些符文咒语，或许真有我们不了解的用途。
林素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虞小姐见识不凡。
茶会结束后，众人散去。虞清雨故意落在最后，想找机会单独与林素心交谈。但出乎意料的是，林素心主动叫住了她：
虞小姐可有空陪我走走？
两人沿着外滩漫步，夕阳将黄浦江染成金色。林素心突然开口：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吗？
虞清雨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说？
眼神。林素心轻声说，你看世界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场即将消失的梦。我见过这种眼神，在...
她突然停下，从手袋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露出一块青铜镜碎片——护心镜的前身。
这是！虞清雨差点惊呼出声。
林素心点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我猜，你认识它的...未来主人？